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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2)



关于那些白大衣男子是谁,秋希并没有要过问我们的打算,相反地,她热情地把我们请到了她家去——或者该说是强迫带走吧。



「请进请进。我爸妈到年底为止都待在国外,家里就只有我跟冬琉,请不要客气。」



秋希让猫头鹰停在肩上,开朗地笑着说道。



橘高家的建筑物是跟道场合而为一的木造平房。一条长长的走廊面对中庭,中庭则是种植松树的日本庭园,气氛就像古装剧里诸侯住的宅邸一样。



尽管是古老的房子,不过打扫跟保养都没有怠忽,并不会给人陈旧的印象。清新的榻榻米闻起来也很舒服。



「……打扰了。」



虽说是半推半就,不过都来到这了也不好意思说要回去,我依命褪下鞋子,嵩月也无言地照做,恭恭敬敬地将刚脱下的鞋子整齐摆好。



看着嵩月的动作,秋希微微皱起眉。



「——请问,你的双亲是去旅行吗?」



感情真好哩——我接着说道,但秋希却不知为何笑着耸耸肩。



「他们是去东南亚某国的陆军进行实地指导。包括刺刀战技与格斗术,还有其他一些有的没的。」



「……」



早知道就不问了,我有点后悔。本来以为现代剑术什么的早就不流行了,结果需求还是存在啊。



秋希带我们到一个有坑式暖桌的房间,然后就无言地打量正襟危坐的嵩月好一会儿。



「——请暂时不要动,恕我失礼了。」



说完,她便徐徐解开了嵩月制服的领带。在愕然的我面前,秋希又将嵩月制服外衣的钮扣从上开始解掉。



「耶?耶……?」



嵩月一脸混乱表情、全身僵硬。秋希并不理会她,只是一把拉开嵩月的制服领口。



「呀啊……!?」



双峰即将露出来的嵩月,慌忙伸手遮起重要部位,而秋希又以熟练的动作把什么东西插了过去。



我看到嵩月的腋下露出那玩意儿的前端,原来是有小液晶荧幕的细长电子仪器。



「温度计……?」



秋希唐突的行动,似乎让嵩月失去了抵抗的机会。嵩月不知所措地保持端坐的僵硬姿势,终于,温度计发出短促的「哔」电子音。



「呼……果然啊。」



拔起温度计瞥了一眼,秋希咕哝道。



她让我看的液晶画面上,显示出令我不禁轻声叫苦的数值。我抬起头,刚好跟表情就像小孩子恶作剧被父母发现般的嵩月视线交会。



我轻轻叹了口气。以嵩月的性格,就算身体有点不适,在我面前也会设法隐瞒起来吧——



「卅八点五度……?」



「你都没发现吗?我猜应该从早上样子就不大对劲了吧。」



被刚认识的秋希如此指责,我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摇摇头。



「——喉咙肿起来了吧?有咳嗽吗?关节会不会痛?」



在极度沮丧的我身旁,秋希正熟练地诊断起嵩月的病情。嵩月依然敞开着制服,任凭对方观察喉咙里面。



「看起来不像是流感哩,嗯,是过度疲惫吗……你叫……嵩月奏对吧?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睡觉?」



「啊……没那……」



嵩月坚强地摇着头。但秋希只是面无表情地对我一瞥。



「是男朋友都不让你睡吗?」



「?」



那是什么意思——嵩月不解地偏起头。秋希凑近嵩月的脸,对她附耳说了些悄悄话。



「……!」



嵩月的脸颊像爆发一样通红起来,同时用力摇头。大概是发烧的缘故,眼眸还有点湿润。秋希看到嵩月的反应不知会做何感想。



「哼——」



秋希用明显狐疑的目光瞪向我。天大的冤枉啊,然而随便辩解反而会让气氛变得尴尬,所以也不能顺口编个理由。没察觉嵩月在发烧确实是我不对,被对方轻蔑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我选择放弃抵抗。总之,我的面子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好好睡两、三天就会退烧了吧。在那之前你就住我家。」



秋希将装了水的玻璃杯与感冒药递给嵩月,如此说道。嵩月似乎很吃惊地瞪大湿润的眼。



「叹,可是……那样的话——」



「要我把尚未痊愈的病人赶出去?要是有什么万一,我可会良心不安的。反正我家空房间多得是。」



秋希不由分说地告知我们她的决定。那绝非高压式的口吻,但这个人总是隐约散发出他人难以违抗的气氛。这点也跟冬琉会长很像,不,或许应该说是冬琉会长很像她吧。乍看下,外表是个庞克族武士,但果然是冬琉会长的姐姐没错。



「啊……那夏目同学……」



嵩月不安地望向我。嵩月在橘高家借住的话,我就得孤单一人了,她大概是担心这个吧。



「不必管我没关系。」



我边说边摇摇头。趁现在返回学校,还可以确认这个世界的智春住址,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在学校多过夜一晚罢了。



然而秋希却发出「哦」的声音转头望向我,开门见山地说:



「你不一起住下来吗?」



「不好吧,那样太麻烦你了。」



心中涌起类似罪恶感的奇妙情绪,我对秋希的话摇摇头。我并不是对她本人有意见,而是希望尽量不要跟秋希扯上关系。这才是我真正的想法。



毕竟「第二轮世界」里名为橘高秋希的女性,是操绪前一代的《黑铁》副葬处女,在耗尽灵魂后消灭了。光是知道这点,我就觉得跟活生生的秋希相处很痛苦。她对人如此亲切,更叫我难受。



然而秋希对我的感伤毫无所觉,指着嵩月说道:



「我是为了她才说的。明明女友都生病需要人照料了,你还把她单独留在陌生人家里,岂不是折磨她吗?」



「这个嘛……呃,或许是这样吧。」



我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跟眼阵湿润、对我凝望不放的嵩月四目相交。把本来就很怕生的她单独留在别人家里,确实会让我有点过意不去。



真没办法啊——叹了口气,秋希见状咧嘴一笑。



「那就说定了。不过请你节制性行为喔。」



「就算你不提醒我也不会去做那种事!」



突然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慌忙反驳她。然而……



「为什么?你的女朋友很有魅力啊。」



秋希盯着嵩月制服的胸口,感觉很不可思议地问道。被她用这种直接了当的方式质问,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都说了嵩月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我用最简单的方式回答对方。更正确地说,不但不是我女朋友,昨晚我才被她拒绝哩。



「所以你让不是你女朋友的人帮你做便当,还跟她一起跷课?」



唔,我没话可说了。



「那、那是因为……」



秋希脸上浮现非常意外的表情,很严肃地继续问我。



「啧啧,所以该称呼你为女性之敌吗?」



「拜托不要,关于这点,我们是有一些苦衷的……」



我努力试着解释,但……



「所以你讨厌她罗?」



秋希完全没在听我辩解。这回我很难得地坚定摇头。



「不,没那回事。」



「既然如此,就是喜欢她罗?」



秋希过于直接的提问方式让我无言以对。她为何能这么认真地问别人会害臊的隐私哩?而且还在两位当事者的面前?



这时她似乎把我的沉默当作是肯定的意思。



「所以说,你们可以开始交往了。我对这种不明不白的暧昧最讨厌了。」



「管得也太多了吧……」



「你也觉得这样很好不是吗?」



在转瞬间封杀我的反驳后,秋希重新转向嵩月那边。



嵩月就像怯懦的动物般,肩膀猛然颤了一下。



「我不……愿意。」



她终于以满怀歉意,但却斩钉截铁的口气回答道。



尽管这是我预料内的答案,但还是感到有点沮丧。我在不到一天内被拒绝两次了,有够难受的。而且这回的用词还非常明确。



然而嵩月接下来的话,却跟我想像得不大一样。



「我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随便决定这种事。」



哦——秋希讶异地交叉起双臂。



「那么,要在哪种情况下才能决定哩?」



「咦?啊……当操绪同学在的时候。」



大概是没料到会被追问吧,发烧的嵩月用夹杂着苦涩的口吻回答。秋希似乎可以接纳地点点头,这回又转向了我。



「那位操绪,就是你真正的女肌友罗?」



「不是。」



秋希的问题虽然唐突,我却毫不迟疑地立刻答覆。即便操绪本人也在这,我一定也会说出同样的答案吧。搞不好还会捧腹发出爆笑。



「那家伙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或者类似背后灵之类——」



「喔呵。」



秋希静静地听我说明,还一边点点头。



「所以是劈腿罗……果然你是女性之敌啊。」



「为什么结果会变这样啊!?」



老实说她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多少听一下别人说什么,行吗?



「也罢。喂,女性之敌。」



「你真的要用那名字叫我喔!」



「不是因为你很肮脏吗?」



「是你一直抹黑我吧!」



「笨蛋。我是在说你身上的绷带很脏啦。」



秋希指着我的手臂。我恍然大悟地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这是我们来这个世界前所发生的事。当嵩月的非在化发作时,我为了照顾她而受到了烫伤。



「从你的样子看,应该没办法碰水洗澡吧?制服大概也好几天没换洗了?」



「啊……这么说起来……」



被她一提,我才察觉自己的衬衫袖口脏脏的。由于是不会出汗的冬天所以并不怎么在意就是了,但的确很难算是整洁。仔细想想,穿这套衣服已经东奔西跑好久,又卷入战斗,甚至一口气飞到异世界。衣服不会弄得脏兮兮才怪吧。



「像你这种脏鬼还敢在病人身边打转,真会添麻烦。我去放热水,你等会儿先洗个澡吧。换洗衣服我会帮你准备。我们家的浴室泡起来很舒服喔。」



「……泡起来很舒服吗?」



「你这家伙,应该是在想像糟糕的画面吧。」



「我才没有!」



秋希一脸认真地问道,我拼死摇头否认。她看到我的反应,似乎很愉悦地露出微笑。



「开开玩笑嘛。」



那种口吻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吧,我无力地叹了口气。不过就在我松懈下来时,秋希抓准时机凑近我耳边悄悄说道:



「但是等你洗完出来,你可要老实让我问个痛快喔。总感觉你们这一对的故事很复杂哩。」



她这番话就像剌入我肋骨间缝隙的刀刃一样,我只能点头说好。







橘高家的浴室豪华程度足以媲美温泉饭店,也难怪她会如此自豪。浴槽大到可以练习蛙式,甚至还备有三温暖。



「……」



将这数日污垢洗去后感觉舒服多了的我,正恍惚地望着充斥水蒸气的天花板。与清澈的热水刚好成对比,此刻我的心情混浊又沉郁。我们所处的状况,究竟该怎么跟秋希说明才好?光是想到这点我就很没劲。毕竟就连我自已都不是很能理解事情的经过啊。



包括完全不见踪影的操绪。



如今依旧去向不明的阿妮娅。



建立在潮泉家宅邸旧址的超巨大设施,以及这个世界的嵩月被卷入的什么超弦重力炉事故。



据说是这个世界的夏目智春女朋友,那位洛高的魔女。



最后就是在图书馆袭击我们的白色大衣男子们——



再把其他一些小事举出来就数也数不玩了。在这不到一天时间涌上来的,全都是我难以处―理的超棘手麻烦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什么也不想,就这样直接放弃。个性认真的嵩月会烦恼到在发烧中入睡,老实说我还满能理解的。



「话说……为何我会到橘高家的浴室泡澡啊?……咳咳……」



脸有一半沉入了热水里,我在口中喃喃自语着。



在那边的世界,我们才刚跟冬琉会长搏命战斗过,距离现在不到两天。



然而,我现在却莫名其妙跑到她家洗澡。尽管明白这是两个不同世界所发生的事,但我还是很难切割清楚。



为了跟已经消失的秋希重逢,炫社长不但背叛我们,还杀了从这个世界过去的另一个我。协助社长的冬琉会长,也破坏了瑶的机巧魔神《白银》,杀害朱里学姐,甚至——



「……」



为了成为机械驱动的恶魔活祭品,冬琉会长自愿把自己封印起来。



我回忆起她在祭坛中逐渐消失的身影,心情变得非常哀伤。



她将独自一人被闭锁在不知名的空间中,为了操演者耗损自己的灵魂。



为何冬琉会长会做出这种选择——不过不论怎么思索,我都无法理解。



「……噗哈。」



终于我没力气继续想了,我把脸浮出水面喘了口气。



就在这时,我突然察觉到一点一既然这里是橘高家的浴室,那冬琉会长也必然会在这里洗澡吧?



霎时,我脑中所浮现的影像,是漂浮在机巧魔神内部胶囊的冬琉会长裸体。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充满震撼力的画面,至今依旧清楚烙印在我的脑内。



尽管我绝对不是在想什么下流的事,但依旧有种不自在的感觉,我再度将脸沉入水中。就在这之后……



「水温如何?」



突然有人在我的头顶上以武士般的口吻说道,我惊得心脏差点停了。我赶紧站起身,但又因脚底滑了一下而跌在浴槽里。



「噗哇……!」



「怎么啦?」



从头顶上换气窗传来的,是秋希的说话声。她人在屋子的中庭那边,看来是因为关切我,所以特地跑来看看情况。



我又听到啪沙啪沙的振翅声,只见窗框上停了一只猫头鹰。



虽说小小一只鸟不可能具备如此高等的智慧,但我总觉得它是在监视我,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没事……水很舒服,多谢你。」



我勉强回答道。是吗——秋希颇有同感地说了一句。



「你待会要穿的衣服已经放在脱衣间了。基本上是男装。放心。」



「男装?」



应该是秋希父亲的衣物吧,我歪着脑袋思索。



「那是从我邻居一个废物的衣柜里借来的。我已经负起责任清洗过了,卫生方面你不必担心。」



「废物……等等,耶!?」



住在橘高家隔壁的男子?从那番话所察觉的事实,令我有点狼狈。



那不就是洛高科学社社长——炫塔贵也吗?刚好是那个家伙的衣服!?



在第一轮世界杀死另一个我的那家伙——!?



慢着慢着,我本人并不会被这个世界的他怎么样,况且他的衣服也没罪啊……只不过,我的心情还是非常复杂。



再怎么说,我也能理解为此去责备秋希完全是搞错方向。算了,没必要想太多,就这样吧。



「呃,真是太感谢你了。」



为了改变话题,我对秋希表达了谢意。仔细想想,我才跟她刚认识她就一直照顾我。结果秋希却发出诧异的声音。



「喔?你谢什么?」



她直接了当地反问我。



「呃,包括很多事,例如在图书馆救了我们等等。」



「啊啊。那根本没什么。你要谢就谢黑铁吧。」



秋希的笑声隔着窗户传进来。



「黑铁?」



这词汇以前我听过太多次了,因此忍不住转过头去。



「呜哇!?」



啪沙——我被恰好在用力拍打的翅膀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浴槽底。



简直是吓死我了。这样对心脏很不好。那只鸟以宠物来说不会太大了吗?



「这孩子就叫黑铁哩。是它说要去帮助你们的。它似乎很喜欢你的样子。以前明明就对我以外的人都不怎么亲近啊——」



「呃喔……」



或许她是想鼓励我,但很遗憾,我一点也不开心。被这种猛禽类看上了,简直跟被诅咒是一样的意思吧?



我望着倒映在浴槽水面上的巨大猫头鹰影子,叹了口气,结果刚才已经要离开的秋希好像又折了过来。



「对了,你自己一个人有办法洗身体吗?」



「耶?」



「你手臂好像受伤了,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啊、喔……耶!?」



原来是那个意思,我终于懂了,不过慌张的反应也慢了半拍。



「不不不,这个伤已经治好了。」



我尖声尖气地叫道,窗户另一头又传来愉悦的笑声。



「我知道了。好吧。你慢慢泡吧。」



说完秋希的气息终于远去。难不成她又是在开玩笑吗?我深深叹了口气。身为普通人的我,真是难以理解那个庞克武士的想法。



无意间往头上的窗子望去,猫头鹰依旧停在原地没走。那家伙看来似乎是真的满喜欢我的。不过它还真是只冷漠的鸟啊。只是以缺乏情感的眼珠子俯瞰底下,让全身赤裸的我感到心神不宁。如果可以我真想赶跑它,不过运气不好或许就会演变成战斗了,老实说我没把握能打赢那家伙。



真受不了,我摇摇头,为了离开水中而将手放在浴槽边缘。就在这时……



「哎呀……黑铁?」



这回换脱衣间那有声音传来了。



对这个很耳熟的说话声,我浑身毛发都倒竖起来了。尽管音质跟秋希很像,但这个更具常识也更有女人味的口吻是——



冬琉会长的声音。



「还想这种时候浴室怎么会有热水,原来是姐姐在洗澡啊……?」



浴室门流畅地拉开了,冬琉会长走了进来。她除了拿了一条毛巾之外,全身是一丝不挂。身材确实满有武术家的样子,背脊直挺挺地。尽管个子老实说是偏小的那类,但姿势却很端正,所以看起来感觉身材不赖。这没有赘肉的结实体型,不自觉夺去了我的目光。她那刚运动完微微渗着汗的肌肤显得莫名娇媚。



「嗄……」



我慌忙将几乎要喷出喉咙的尖叫咽了回去。我再度将半张脸沉到水底下,采取背对冬琉会长的姿势。自己明明是泡在热水里,却遏止不了持续涌上的寒意。



来这间宅院的时候,我已经做好迟早会跟冬琉会长碰面的觉悟。然而,我根本没料到会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啊!?



看来都是黑铁停留在窗框上的缘故,冬琉会长把我误认为秋希了。浴室内充满水蒸气也算是我运气好吧。



然而要是我的身分曝光,这回就真的会死在冬琉会长手上了。在浴室跟最终大头目遭遇,突然以死亡收场?这种结束的方式也太可笑了吧。对于在另一个世界拼命帮我逃脱的环绪姐也感到很过意不去。



「不过,对我来说刚好。练武完就很想泡个澡。尤其是这种季节。」



冬琉会长完全没注意我的动摇,坐在莲蓬头前悠闲地洗起身子。接着,她转头朝向沉入浴槽里的我。



「对了,姐姐,你擅自把给客人用的毛毯之类拿出来了吧。」



「唔……」



我差点因为喝到热水而呛起来。



「难不成,你又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吗?例如流浪猫狗或乌鸦之类的。不要再收留动物啦,不然我又得到处去找愿意收留它们的人家。」



「唔唔……」



难怪秋希会这么亲切地带我们回家。原来她从平常就是这种作风啊。也就是说,我跟嵩月的立场就跟流浪狗差不多。



冬琉会长用鼻子小声地哼着歌,同时拿洗发精搓出泡泡。



她这种无防备的模样我当然是第一次见到。在家人面前也太大意了——不,或者应该说,这才是原本的她吧。不是能干的学生会长,也不是挥舞巨大日本刀的前操演者,而是与十几岁少女年纪相符的姿态。老实说,我甚至觉得她有点可爱。



结果这时,冬琉会长对突然放松下来开始胡思乱想的我说:



「——姐姐,可以把洗发精拿过来吗?这瓶好像用完了。」



她指着浴槽附近的一个容器,语带要求地表示。



惨了,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为了要将洗发精容器交给她,我就必须从浴槽里露出脸部。浴室的水蒸气再怎么多得夸张,在这种近距离下,只要她转过头就铁定会穿帮。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我无视她的要求,结果也会一样。



「咕……」



我下定决心转向冬琉会长。真是好狗运,她的脸刚好对向墙壁那边。我忍住她那曲线姣好的臀部所散发出的强烈吸睛力,抓起洗发精的容器,以冰壶选手的动作投掷出去。



被我扔出的洗发精容器在潮湿的磁砖上滑动,刚好停在冬琉会长的脚边。谢谢——冬琉会长喃喃说着,把瓶子拾了起来。



撑过最大的危机,接下来就只能静待好机会。



等她开始洗头了,我赶紧离开浴槽。洗头时眼睛是无法睁开的,要逃出浴室就只能趁现在了。



我为了不引起她注意,刻意缓缓从她的背后通过。



「哎呀……姐姐,已经泡够了啊?」



冬琉会长冷不防向我攀谈起来。我吓得停下脚步。紧接着。



「真是刚好。顺便帮我剥掉OK绷吧。」



头发上满是泡泡的她,用手指着自己背部。



「耶耶!」



我不禁叫出声音。



「什么嘛,鬼吼鬼叫的。」



冬琉会长噗哺笑了起来。



我拼死按捺住内心的动摇,反复深呼吸好几遍。在冬琉会长的左肩胛骨附近,确实贴了好大的四方形OK绷。大概是练武时受伤的吧,白皙肌肤上留下的擦伤痕迹光看都觉得痛。



「你看,就是昨天你帮我贴的那块。我自己果真摸不到哩。」



说完她试图把手伸到自己的背部。



她本人可能根本没自觉,不过这个姿势非常诱人。



从她那毫无防备的腋下缝隙,可窥见份量意外充足的浑圆膨起,这让我内心更加动摇了。被洗发精的泡沫遮掩得若隐若现,反而显得诱人。



靠近这种状态下的她虽然有抗拒感,但这时无视她的要求感觉会有危险。因此我只好无奈地走向她,对她娇小的背部伸出手。



然而OK绷在濡湿的肌肤上黏得紧紧地,没那么简单就可剥除,当我不得不以双手同时奋战时「等一下,秋希,不要乱摸!讨厌啦!」



「唔唔……」



不对,我不是故意的_我在心底拼命道歉。就在这阵混乱之中,我终于成功取下了OK绷,然而就在我松了一口气之后……



「谢谢。呃_莲蓬头,莲蓬头……?」



「哇……等一……」



冬琉会长打开莲蓬头,一口气冲掉洗发精泡泡,为了拿护发乳的瓶子而转身把手伸过来。



「……」



看到以不自然前屈姿势愣愣站着的我,她全身动也不动了。



仿佛时间被停住的寂静降临。脚底在潮湿的磁碑上滑动,我缓缓向后退。这时在我的腰际,原本缠住的毛巾又「啪沙」一声滑落。终于……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跟冬琉会长同时发出尖叫。



即使正在尖叫,冬琉会长的反应依旧很迅速。她弯着腰挥出上勾拳,精准命中我的心窝,我发出了痛苦沉闷的声音,当场向前倒下。



由于想撑住身体,我无意识地将手向前伸。理所当然地——那里有冬琉会长满是泡沫的胸前隆起。



手掌上传来美妙的弹性,我顿时浑身僵住了。但随后脸部又受到对方以掌底托击,让我整个人往后方弹去。为了对仰躺倒地的我施展最后一击,冬琉会长站起身……



「搞什么,你这家伙,是谁!?」



「不、不是那样的。这是误会……我只是听秋希小姐的话进浴室洗澡而已,绝不是……为了……看冬琉会长……」



我慌忙撑起上半身。仰望站在我正前方的冬琉会长身影——



「不准看——!」



她的回旋踢在我的头部侧面炸裂,我因此失去意识。



至于见证这壮烈光景的猫头鹰,就只是默默地俯瞰着。







「……大致情形我已经明白了。」



数十分钟后,我肿胀的脸一边接受冰敷,一边端坐在橘高家的待客间上。正在俯视我的是身穿道服的橘高冬琉。她手上抓着一把自袋中取出的竹刀。刚洗好澡的头发也没有擦干,就这样对我露出紧绷僵硬的表情。



秋希则拼命忍住笑意,望着正在对峙的我们两人。



「没先确认在浴室的人是谁,这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我为了把你踹飞的事向你道歉。」



冬琉会长瞪着我,以不甘愿的口吻说道。



「……除了踹飞我以外,还骑在我身上狠狠揍了好多下,甚至使出了关节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