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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2 / 2)

  秦则钰跟俞嬷嬷熟得很,给秦太夫人请了安后,就主动与俞嬷嬷说起话来:“俞嬷嬷,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几位舅父舅母可都好?”

  “钰表少爷,好,大家都好。”俞嬷嬷一看到秦则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眼角露出一条条笑纹,“宁表少爷说您想习武,请了老太爷送了个武师傅过来。”

  “真的!”秦则钰的眼睛一下早就亮了,整个人一蹦三尺高,欢呼道,“外祖父真好!!”

  从冬猎回京后,秦则钰追着秦则宁问了好几次武师傅的事,可都被他哥一句“正在找呢”给打发了。

  说实话,秦则钰心里也暗戳戳地疑心他哥是不是反悔了。

  自己真是以小心之心度大哥君子之腹。秦则钰在心里忏悔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俞嬷嬷,人呢?”

  坐在炕上的秦太夫人看秦则钰这副跳脱的样子,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替俞嬷嬷答道:“在外院呢。我已经让大管事去给他安排客房了。”

  俞嬷嬷带了武师傅过来,自然是要与秦太夫人说的。

  知道秦则钰已经坐不住了,秦太夫人体贴地说道:“氿姐儿,钰哥儿,你们带俞嬷嬷下去好好说说话吧。”

  紧接着,秦太夫人又吩咐崔嬷嬷把礼单给了秦氿,“氿姐儿,这份礼单你收好。”

  她的意思是这些礼不归公中,归到长房。

  秦太夫人当着俞嬷嬷的面说这些,当然也是说给卫家人听的。

  秦氿一点也没跟秦太夫人客气,落落大方地收下了这份礼单。

  秦氿几人从荣和堂出去的时候,恰好有一道披着梅红斗篷的倩影朝这边走来,一旁的青衣丫鬟给她撑着伞。

  那抹鲜艳的梅红色在周围的一片冰天雪地中显得分外夺目。

  “三妹妹,五弟。”缓步行来的秦昕对着秦氿与秦则钰微微一笑,又对着俞嬷嬷也唤了一声,“俞嬷嬷。”

  秦昕本想与俞嬷嬷叙叙旧,却不想,俞嬷嬷仿若未闻般,看也没看她,笑着对着秦氿道:“表姑娘,下雪地滑,您小心脚下。”

  三人在秦昕身旁走过,往着荣和堂外去了。

  秦昕一动不动地僵立当场,斗篷中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圆润的指甲死死地掐住柔嫩的掌心。

  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任由那如刀割般的寒风刮着她柔嫩的面颊。

  她知道,世人都是这样逢高踩低。

  当她被打落到谷底时,就连这些下人都看不起她!

  秦昕羞愤交加,恨恨地咬牙。

  秦氿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她的一切,如同上一世一样。

  秦昕忽然动了,缓缓地转过身,看着秦氿、秦则钰与俞嬷嬷的背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早该认清这个现实的。

  在秦家这些人眼里,只有血缘;

  在世人的眼里,只有地位。

  如果她还是未来的二皇子妃,俞嬷嬷又怎么敢怎么对她!!

  眨眼间,庭院里的寒风变得更猛烈了,吹来几片雪花落在秦昕的柳眉与睫毛上,衬得她秀丽的小脸多了几分冷然。

  秦昕的眼神渐渐地沉淀了下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还没输!!

  她是重活一世之人,她是受到上天庇护的人。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决不会轻易认输什么,她知道将来会发生的许多事……

  他们越是要打压她,越是要看她的笑话,她反而要活得更好!

  秦昕转过身,与秦氿三人背道而行,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

  出了荣和堂的院子后,秦氿便与秦则钰、俞嬷嬷一起沿着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游廊往前走着。

  “俞嬷嬷,你知道江南的萧氏吗?”秦氿一边走,一边问道。

  她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外祖父卫老太爷在宿州任江南总督,而萧家也在江南。

  俞嬷嬷当然知道萧氏,更知道秦氿之所以问起萧氏是因为端王妃就出身萧氏。

  俞嬷嬷忙道:“卫家与萧家熟知,两家常有往来。”

  “萧家是享誉百年的簪缨世家,端王妃是那一辈萧家的嫡长女,萧家的家风很好,王妃在闺中也是颇有贤名的,后来就被指给了先帝的亲弟弟端王。”

  说起这段往事,俞嬷嬷也有几分感慨。

  “当年,端王妃出嫁后迟迟未育,那么些年也是请遍了大江南北的名医,都说王妃子嗣艰难,所以,王爷便递了折子给皇上,请封当时十七岁的庶长子为世子。谁也没想到,皇上刚封了端王世子没几个月,端王妃就传出了喜讯!”

  俞嬷嬷觉得有些唏嘘。

  这顾三公子是好好的嫡子,又是端王唯一的嫡子,却阴差阳错地低了庶子一头。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也许是命。

  要是顾三公子是世子,那么,以他的身份与地位,这门亲事就不一定能成了。

  世事自有天定。

  就像表姑娘,她虽然一时被奸人抱走,但终究是要认祖归宗的。

  想着秦氿这些年来受的苦,俞嬷嬷就觉得心疼。

  俞嬷嬷定了定神,才接着道:“奴婢还听说过,端王妃颇有管家之能,王府里虽然庶子庶女众多,但从没有闹出事端。”

  “王府的那些侧妃侍妾也都恭敬乖顺,几十年来,从没听说端王府后宅不宁,王府的庶子庶子也从无意外早夭的。”

  “那也是,萧家的女儿个个都能干!”

  说话间,他们就出了二门来到了外院。

  秦氿又吩咐婆子去请那位武师傅,三人继续往秦则钰的亦嘉苑走去。

  这一路,俞嬷嬷就赶紧与姐弟俩说了一些这位武师傅的事。

  卫家请来的这位武师傅姓岳,以前是漕帮的一个堂主,几年前,老帮主病重,岳师傅与另一位蔡堂主本是新任帮主最有力的竞争者,可是岳师傅被诬陷谋害老帮主,差点受私刑丢了性命,当时是卫老太爷出面拦下了漕帮,还给岳师傅洗雪沉冤。

  岳师傅对漕帮失望至极,就退出了漕帮,因为卫老太爷对他有恩,这些年来,他就一直留在卫家,给卫老太爷当贴身护卫。

  而他这次愿意来秦家当一个教习的武师傅也是出于卫老太爷的希望。

  俞嬷嬷说完后,提点了一句:“钰表少爷,岳师傅武艺高明,您以后可要好好跟岳师傅学。”

  秦则钰连连点头,眼睛闪闪发亮,对于这些个只在戏文和说书人嘴里听过的江湖轶事听得是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那武师傅就随那婆子来了亦嘉苑。

  此人约莫三十余岁,身材高大魁梧,大冷天却只穿着一袭简便的青色袍子,身形笔直,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炯炯有神。

  瞧此人目光清正,秦氿也放心了,想想他留在卫家这么多年全因卫老太爷对他有恩,显然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物。

  而且,听俞嬷嬷方才提点秦则钰的口气,卫家对这位岳师傅应该也是很敬重的。

  秦氿对着青石砖地面一指,“阿钰,还不赶紧行拜师礼!”

  她的意思是很明确了,是让秦则钰下跪行礼,这已经不是对普通教习师傅的礼节。

  说到底,一般像京城这些勋贵府邸请教习的武师傅,对方的地位与一般的护卫无异,与那些教书的文先生那是远远不能相比的。

  秦氿让秦则钰下跪行拜师礼,行了拜师礼后,岳师傅对秦则钰来说就不是普通教习师傅。

  在这个时代师徒如父子,徒弟对待师傅要惟命是从,师傅而对徒弟大多会是倾囊相授。

  岳师傅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秦氿,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俞嬷嬷也是惊讶,惊讶之后,笑容更深,心里高兴得很:表姑娘不愧是二姑奶奶的女儿,与二姑奶奶一样有识人之明,又有不拘小节的魄力。

  对于他姐的吩咐,秦则钰是半个字也不敢说不,立刻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根本就没给岳师傅反对的机会,就伏下身子磕了头,规规矩矩地唤道:“师傅。”

  小厮严明手快地又给秦则钰递了茶,秦则钰双手高举茶盅递向了岳师傅。

  岳师傅薄唇微抿,眸光闪烁。

  来之前,卫老太爷就委婉地跟他说过,外孙秦则钰有几分调皮,是个混世魔王。

  当时岳师傅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对于这些京城贵胄,他也并非全无了解,多的是看不起他们这等江湖出身的人,尤其这大祁朝本就重文轻武。

  他也是想着来京城好好地教秦则钰几年武,把他教出了师,只为报答卫老太爷的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

  可没想到这位秦三姑娘完全不像文臣人家的姑娘,对他十分尊重,而这位秦家五爷看着性子是有几分跳脱,倒是单纯得很。

  也许接下来的这几年,他在秦家的日子过得会与他预想得不太一样。

  岳师傅面上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眼底却是掠过了一抹笑意,接了秦则钰的这杯茶,随意地喝了一口,就算是接了这杯徒弟茶。

  既然徒弟都认下了,他自当倾囊相授。

  秦则钰笑呵呵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切地问道:“师傅,你今天……不,明天打算教我什么?”

  秦氿拍了一下秦则钰的背,问道:“你的六礼束脩呢?”

  意思是他的束脩都没给,倒是好意思催起岳师傅来。

  秦则钰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明天,不,我今晚就补上!!”

  岳师傅在秦家安顿了下来,至于俞嬷嬷等人,等秦则宁下衙回府后,给他请过安就走了,去了卫家在京城的宅邸住下。

  让人带岳师傅下去歇息,秦则宁把秦则钰留下,好好训了一番:

  “阿钰,你说要习武,现在也给你请了武师傅,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是男子汉,既然决心要学武,就好好学,日后去考武举,自己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大哥,你放心,我会的!”秦则钰拍着胸膛,欢快地答应了,一张脸神采焕发。

  他从小就喜武厌文,但是无论是秦太夫人还是秦昕都不让他学武,还是她亲姐好!

  于是,秦则钰就开始了冬练三九,就连连日大雪都没有偷懒。

  这雪一连下了三天,等到腊月十五日,雪终于停了。

  俞嬷嬷便要启程回宿州了,秦氿代表他们兄妹三人备了一份礼,让俞嬷嬷带回宿州去捎给卫家人。

  除了她采买的一些京城特产外,还有她自己亲手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做的两双护膝。

  她才刚学女红,手慢得很,熬了几个通宵又改了几遍才堪堪做了出来,不能算是精妙绝伦,但也是用了一点巧思的。

  许是熬夜受凉的关系,俞嬷嬷等人离开的第二天,秦氿就病了。

  她浑身懒洋洋的,不想起床,房间飘散着的熏香也似乎让头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