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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鸟儿第44节(1 / 2)





  那鸟胖乎乎的一团,可真是黄,从头到爪没有一丝杂色,两枚乌黑的小圆眼像暗夜里的星子,瞅人的时候又圆又亮。

  这小鸟长得可真像他养的那只。

  殷成澜刚想到,就看见睿思公子肩头的小鸟忽然一晃头上的呆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了他的怀里,然后一翻身,在他怀中激动万分的撒起欢来。

  殷成澜:“……”

  哦,怪不得看着贼兮兮的,还真是他家那只啊。

  空尘微微一讶:“义父,这鸟是?”

  殷成澜一手罩住在他腿上四仰八叉乱蹭的小黄毛,镇定道:“见笑了,阁里的信鸟。”

  空尘的娘亲捂唇笑道:“这鸟看着可真活泼。”

  殷成澜客气的点了下头,看见他腿上羽毛乱糟糟已经没有鸟样的蠢鸟,心道:“活泼?真是客气了,丢人现眼啊!”

  空尘道:“是出什么事了?我没在它身上看见信筒。”

  殷成澜感觉手下软绵绵的小鸟身上冷冰冰的,也没冻死这丫的,用手心给他暖了暖。

  他还不清楚灵江是怎么来的,来这里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能猜个一二,便道:“无需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中,睿思,外面寒冷,陪你娘回屋吧。”

  空尘将好奇的目光从殷成澜指缝里露出来的黄毛上收回来,扫帚放到一旁,走上去扶住殷成澜的轮椅:“好,我先送义父回去。”

  古寺的后院有给香客住的客房,空尘前脚刚把人送进屋里,灵江后脚就变幻成人,将屋门关严实了。

  殷成澜坐在桌边,将暖炉点起来,倒了两杯热茶,端起一杯低头抿了一口,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沉浮的茶叶。

  灵江大大咧咧坐到他侧边,撑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过去。

  殷成澜被他调戏的颇有经验,在他刚有动作时就用端茶的那只手挡了过去,谁知灵江只是虚晃一招,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拉到眼前,就着他手中的杯子低头喝了一口,刚好印在殷成澜方才喝过的地方。

  “味道不错。”

  男人的脸上瞬间蹿上一层薄红,微恼将杯子丢到了他脸上。

  灵江笑眯眯截住,端着他的杯子,说:“我说茶好喝,你生什么气。”

  殷成澜耍了一辈子的流氓,彻底败在了此鸟手里,一想起刚才灵江的举动,脸皮莫名发烫,神情就不由自主冷了下来,面无表情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大概是和你心有灵犀?”灵江嬉皮笑脸。

  殷成澜皱眉:“此地非同寻常,若是被人知道......”

  灵江打断他的话:“好了,不会被人知道的,连大总管告诉我的。”

  殷成澜并不信他,以连按歌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透漏他的踪迹的,事关重大,他的人很有分寸。

  灵江把自己喝完的茶斟满递了过去:“无所不用其极,攻其弱点,自然就能得到我想要的。”

  殷成澜怀疑的望着他。

  灵江就将脑袋伸了过去,扒了一下自己的下眼睑,说:“我到他面前哭了一哭,他就告诉我了,你看,眼睛现在还肿呢。”

  短短的片刻里,殷成澜考虑过所有能逼连按歌说话的可能,但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原因,他愣了一下,然后,心中涌出的怀疑猜忌忽然就无声无息熄灭了,外面白雪纷纷,尔争我诈,他的心里却只有一片柔软,不由自主温声问道:“怎么哭了?”

  灵江垂下眼,低声说:“想你想的。”

  殷成澜笑了一声:“还贫。”

  灵江凑到他面前,从他腿上捏下来一根自己的羽毛,递给他。

  殷成澜道:“现在还不到掉毛的时候。”

  灵江便从善如流的答道:“羽毛渐稀终不悔,为你消得鸟憔悴。”

  知道他会贫,没料到他贫的如此出神入化,殷成澜终于绷不住了,眼角一弯,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脑袋,说:“不准胡乱篡改先人的诗词。”

  灵江静静的看着他眼角的笑,品出了一丝世态炎凉的寂寥。

  等了一会儿,灵江说:“我们去疆北吧,找寒香水。”

  殷成澜笑容淡下来,眉眼之间还是柔和的,他往暖炉中添了炭,暖意映红了他的侧脸:“既然来了,就好好待着吧,别胡思乱想了。”

  灵江按住他的手:“你连试都不试就放弃了?真打算陪他去死?”

  殷成澜抽出自己的手,没去看他,轻轻晃着茶盏里的水:“你不懂。”

  “不是我不懂,而是你。”灵江说:“为了他,赔上自己的一生,你觉得值得吗,十九,你真甘心吗?”

  ‘甘心’二字像一把锥子,猝不及防刺了一下殷成澜的心脏,他那原本千疮百孔、早已经习惯疼痛的心竟然再次像是被揭开了伤疤,狠狠的疼了一下,让他的呼吸都跟着一滞。

  殷成澜抿了下唇,察觉身体里毒血正蠢蠢欲动,他垂着头,很快,舌尖便尝到喉咙里的腥甜。

  灵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想去改,就听殷成澜嗤的笑了一下,再抬起眸子时,眼里冷的如冰。

  “你知道被困在轮椅上的滋味吗,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殷成澜缓缓的说。

  他好像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残疾,好像总是能一如从前的淡漠冷静,可只有殷成澜自己知道,他早就快被逼疯了,他脸上有多么冷静,内心就有多么煎熬,这种困在方寸之地,身不由己的感觉,这种残废孱弱无能为力的滋味,就像是跗骨之俎,日日夜夜折磨着他快着火入魔了。

  他甘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的寻找,这么多次的失望,早就将他耗尽了,直到如今,他的骨血里全都填满了仇恨,唯有仇恨才是支撑着他脊梁笔挺不折的希望。

  至于‘甘心’,他早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