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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行李越少越好(2 / 2)




「等下、等下、打住!」



凛华掰着手指像是在做远足的行前检查。脸色铁青的天马理解了。致命的认知偏差。无法沟通的对象。难以解释的现象。这或许就是以前他对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故事怕得要死的理由吧。



「恩,怎样?」



「皇,皇啊。我希望你冷静的听我说完……」



不过,即使天马丝毫不打算把白蔷薇涂成红的,尽管恐惧,但他依然决定让女王陛下认清现实。



「今,今天的聚会……可没有要住下来喔?」



抱着掉脑袋的觉悟进言。同时拼死催眠自己并没有做错。



「哈? 你傻吗。那种事我当然知道」



「说,说的也是呢~! 是我太多虑了」



「这些充其量是为了以防万一做的准备喔」



「以防万一?」



哼哼,凛华挺着不存在的胸部得意的笑了笑。她那感动之余有些犯蠢的举止,天马多次的经验告诫自己这是终焉即将来临的征兆。为此先一步做好心理建设好防范接下来的精神污染。



「你想嘛,要是今天比想像中热闹,聚着聚着就拖到深夜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对吧?然后就会演变成『既然如此干脆住一晚?』的发展呢」



「……哈啊」



「哎呀,末班车已经过了呢。这下该怎么办呢? 今晚不想回去啊,之类的」



「……是是」



「随后迎来就寝时间。丽良的房间当然只有一张床。起初我也是主张睡在沙发上或在地板铺棉被;可是,在魔咒消失的午夜零时,那孩子却在耳边轻声说道,『不介意的话,要来这边吗?』『咦,可是……』『瞧,旁边还空着喔?』」



「…………」



你心目中的椿木同学还会发出那种声音啊,眼前自导自演的高音域表演不禁让人想这么吐嘈。一人分饰二角,观众一位。此等变质的污秽妄想,天马选择左耳进右耳出无视掉。



「呀啊~ 讨厌! 呀啊~不觉得棒极了吗?」



女孩扭动身躯,双手捧着脸装可爱的模样。让天马彷佛窥视到了远比深渊更加阴暗的黑暗。眼前的人是位重症患者。包含投药在内的治疗的必要性已无需多言,等着她的或许是为了回归社会的残酷复健也说不定,但那种事交给专家们负责就好。



现在该做的事,是这个。



「嘿,咻」



拉起行李箱的伸缩把手,并将滚轮锁解开。



「咦,你要做什么?」



「你在这等一会。我先帮这东西找个储物柜寄放」



「哈啊!? 寄放,你打算放这!?」



「恩。因为永远不会有它出场的时候」



「你没搞懂吧! 万一…….」



「……亿分之一。不,即便有兆分之一的机率……真的出现了你说的发展也一样!」



咖!目光像是某华丽RPG里的动画特写一样变得锐利。



「就是因为那样才要准备过夜套组啊……」



天马喊道。不,该说是大吼才对。



「这已经超越感觉恶心的程度了呀啊啊啊啊!!」



唯独正常人能被允许的最强且无敌的正义——正论。某种意义上该说是歪打正着。打心底认为没放她一个人去丽良家真是太好了。



「咦,等下,来真的? 你还正常吗?」



「那是我要说的话」



「等等,STOP! 我承认塞太多了,会减量的! 呐?」



「都说全部用不到了」



面对天马毅然决然的态度,即便是凛华也不得不服软。



「知道了!我明白了! 就一个就好,里头真的有我非常需要的东西」



「……什么,你把钱包也放进去了?」



「不是,不是。枕头,是枕头喔」



「…………」



「你想嘛,别人家或旅店的枕头,不是太软就是太硬对吧? 睡习惯的果然还是最……」



「差不多给我离开过夜的世界线了!」



试着想像她两手空空抱着枕头的画面,天马不由得直打哆嗦。



「对我来说是很大的问题啊! 要是睡不好的话怎么办?」



「直到早上前一辈子都给我醒着」



「诶诶? 睡眠不足是肌肤的天敌喔…………嘛,也行吧。就当作守夜,好监视你不对丽良毛手毛脚」



「……那条世界线里我也住下来了吗」



象征时间到的喇叭声响起。在持续这无益的争执的期间,要搭的公车也到了。



「你们,有要搭吗?」



司机有些犹豫的向我们喊道。



之后,将恶魔的过夜套组封印在了储物柜中,可喜可贺。



「好不容易准备好的……」



「差不多该接受了啊」



带着碎碎念的少女走在一户户独栋人家并排的住宅区小道上。



「话说,虽说是顺着路走过来,没问题吧?」



据本人表示「我想很快就明白啰」,所以没能问到到椿木家的详细位置。因此只能依靠凛华的记忆来导航。



「要是走过头的话就麻烦了」



「放心吧,不可能的」



「为啥能那么自信啊。总感觉,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了」



自刚才开始旁边的景色就变成比人还高的砖墙跟高耸的树木。没法看见另一头的样子。这种地方也有博物馆啊。



「果然还是打电话确认一下……」



「不需要。已经到了」



凛华在一扇外貌华丽的格状大门前停下了脚步。到这里视线终于不再受围墙与树木限制,天马也弄明白了墙的另一头到底有什么。



「大,大使馆……!?」



放眼望去,一座巨大的洋馆坐落在能与大型公园媲美的宽广庭院中。单看外观无疑像是国外会有的高级饭店,但这里是日本,还是与住宿设施无缘的住宅区。



意思是,这无疑是私人所有物。凛华丢下被震摄住的天马,来到大门旁一顿操作。由于设计太过精美所以没能注意到,大门上和脸差不多高的位置设有一个触控萤幕,似乎是利用它作为与内部连络的手段。



「啊,是我。能帮我开门吗?」



『好的好的,请进』



听到的是丽良的声音,但完全不知道麦克风跟喇叭藏在哪里。过了一会,大门伴随一阵喀拉喀拉的声响滑开。远端操控。Automation。已经对该为什么惊讶而感到疑惑了,要是每件事都要做反应的话身体也扛不住。



「你在干嘛?」



老早就走进大门的凛华回过头来。想着呆愣在原地会被当成乡巴佬,天马也跟了上去。并担心自己会不会弄脏脚下看起来十分昂贵的石板路。



「……我说,椿木同学的双亲的职业……是大地主? 石油王?」



两个都不是职业吧,心里暗自吐嘈道。



「啊,就是。一桥附近不是有间大医院吗」



「啊啊。需要动大手术时会去的地方吧」



「丽良的爷爷跟父亲是院长与副院长呢」



「医,医疗世家……」



「顺带一提她的母亲是大学教授」



「知识阶层的基因……」



真实版的华丽一族(注1)。富裕阶层的事实扎实地传达过来,因为脸皮没厚到能当面询问所以先前对她的家世一无所知。不过最让人惊愕的是天马竟然与她被分到了同一班这点吧。私立高中可真是不得了的沙拉盘(注2)。



(注1:日剧,华丽一族)



(注2:サラダボウル,沙拉里的各式蔬果好比来自各地、家世不同的学生)



「糟,糟糕。突然紧张起来了……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没问题吧!?」



「……问题本身就很奇怪了」



虽然天马蜷缩着身子躲到了凛华身后,



「没事没事。打起精神。来,视线抬高!」



「唔!」



她靠上来矫正姿势的模样像极了芭蕾舞老师。拜此所赐得以一览宅邸的全貌。外观整体以白色为基调散发出一种沉静的氛围。如同神殿的对称性另人赏心悦目。四周被蓊蓊郁郁的草木包围,使宅邸本身从城市的喧嚣中隔离开来。



要入手这么大片地很不容易吧。当小穷鬼天马在为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担心时,注意到了玄关附近。毫无疑问正在修剪枝叶的人影,



「哦」



天马不禁将视线定住了。黑白基调的哥德式长裙,也就是所谓的女仆服。与咖啡厅里的裸露度高的角色扮演不同,包的很紧实。看得出来是正经的工作服。



尽管事前稍加打听过这里有雇用女仆。但亲眼见到的当下,总有种谜样的感动。毕竟是人生首次接触的正牌女仆。由于埋头于作业中,她没有注意到来访者的靠近。不好意思,而天马也正准备跟她打声招呼,



「……嗯?」



但他在前一刻改变了主意。理由是一股彷佛在观赏错视画的违和感。



她拿在手上的剪枝,是需要双手出力的款式。想当然本身的尺寸也不小,照理说不太适合女性使用才对。但不知为何她看上去没有那种吃力的感觉。该说是构图崩坏,还是比例尺不对劲呢。抱着希望有人出面说明的疑虑的,似乎不只天马一人。



「呐……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凛华皱起眉头轻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彼此互相注视着对方。



仅是这样便达成共识的二人,彼此贴近到会让人误以为两人依偎在一起的程度,战战兢兢的跨着步伐向前迈进。随着距离逐渐拉近,违和感的全貌也得以显现。



「哦呀?」



注意到动静的女仆朝这里走了过来,心中的猜想终于升华成了确信。这位在天马他们眼前拍落衣服上的枝叶的女性,



「请问有什么事吗」



与知性的外貌相称的平稳声调。以肌肤的光滑程度来推测大概是20岁出头。扎起的亚麻色后发造型也像极了位女仆。但却没法单纯将她视作一位五官鲜明的美人。



不过在称赞她漂亮或美貌之前,有个无论如何都会抢先它们一步的,强烈的第一印象。



「好……」



——好大只。



位处男子高中生平均身高的天马完全只有抬头仰望的份。即便撇除鞋子厚度的差异,少说也差了十公分。身材紧致且匀称。甚至能清楚看见衣服底下的腹肌。威压感十分惊人。会不会突然抄起剪枝当成三节棍甩,还是长裙里的大腿处有藏着两把手枪呢。被捏他出处不明的妄想给掳获的天马,顿时哑口无言。



「矢代。警察……」



另一方面,老神在在的凛华毫无惧色。



「是打110吧?」



她拿着手机准备通报。



「诶,啊啊………….不是,你要报警!?」



「当然啊。一个穿着角色扮演服的可疑女人非法入侵民宅。此时不报,更待何时,犯罪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吧」



「等下,你先等会儿。那不是角色扮演,这个人大概是椿木家雇用的正牌女仆啊……」



「别说傻话了! 世上哪可能存在这种母猩猩体格的女仆呀! 这不就跟叫跳芭蕾的去当职业摔角手一样离谱嘛!」



「我也有同感但注意一下措辞啊!」



「恕我潜越……这位濡乌的小姐?(注)」



(注:濡乌意旨女性的发色如同乌鸦的羽毛一般漆黑且充满光泽。为对应下句所以直接采用原汉字)



讲出颇具文学性称谓的,正是这位体格与母猩猩别无二致的女仆(暂称)。



明明眼前进行着该不该报警的问答,当事人却无动于衷,这反倒让天马感到害怕。只见她一脸淡定的杀进问题核心。



「请求公权力的帮助,说不上是聪明的手段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个跟母猩猩大只的女仆在宅邸周围乱逛喔!』截至今年为止已经接到四次类似这种的通报。想必警察先生们也差不多到『是是,又是那家呢』大笑着放生的时期了」



「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平均每个月都会被通报一次啊。此等悲惨的经验用着如此淡然的表情说出口,使天马深感同情。



刚好,玄关厚重的大门叽的一声被打开,一位少女从门后现身。



「啊,果然。矢代君跟凛华酱都在嘛~」



神情讶异的丽良,穿着似乎是随意穿上的室外鞋喀达喀达走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也不进来家里……啊,冲田小姐也在呀」



从丽良发现巨型女仆没有晕倒这点,得以确信对方不是可疑人士。天马安心的摸了摸胸口。「是真货呀……」或许是因为失去报警的大义名分了吧。凛华有些沮丧的轻叹道。



尽管场面十分混乱,大只女的表情依旧一点变化都没有。



「很抱歉还没自我介绍。小的是任职于椿木家的女仆,敝姓冲田。技能是简单的护身术。兴趣有料理、服饰、卫生学、语言学等,比较文化方面也有些许涉猎。近来喜好书写诗经……还请多指教……」



女仆忽然开始了郑重地自我介绍。



「那个,十分抱歉。刚才说了些失礼的话……」



马上道歉的天马,「请别介意」与似乎真的不怎么在意的冲田小姐。



「小的也有过被职业摔角手询问『你是混哪团的?』的经验」



「那,那还真是……」



介于自嘲与自豪之间的微妙语气,总之幸好是位心胸宽大的人,看上去也很正常。这使天马安下心来,要是连同内在都跟外貌一样破天荒的话可受不住。话说自己似乎被冲田小姐的视线锁定了,是错觉吧。



看着那双读不出情感的眼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那~个,我的脸上有沾到什么吗?」



「不……没有。因为什么都没有,让小的有些惊讶」



「额,什么?」



天马要明白她话中的涵义,还得再稍微等等。







放眼望去犹如电影场景一般的宅邸,想当然这里跟那些虚有其表的道具屋不同。不如说内部才是重头戏,宽阔的长廊与高耸的天井都是寻常人家所不能比拟的,有种彷佛置身于巨人国度内的错觉。



一进到室内首先面对的是开放感十足的天井,明亮的光线自天窗洒落。看了眼一旁的怀旧钟摆登上阶梯,就这样被领到了最深处的房间内。



「请,请进……」



丽良紧张的打开房门。不用多说,这里就是她的房间。一路走来虽然没有半点日常的生活感,但个人房的话就不一样了。



将脚踏进去的瞬间便能感受到人的温暖。空间上比天马的房间大了一倍以上。房间中央铺着一张圆形的地毯与玻璃桌,墙边设有巨大的收纳柜与古董书柜,书柜上陈列着许多精装书。



整体的摆设井井有序,不过从躺倒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的鲨鲨玩偶,以及放在桌上电脑旁的智慧音响等各个地方,能感觉出丽良的嗜好。



「不,不好意思。虽然尽可能收拾了,但还有很多地方没整理好」



丽良摆动着小手,像是要为了因害羞而变得燥热的脸颊冷却下来。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道歉,会嫌弃这种房间的也只有鸡蛋里挑骨头的丈母娘了吧。



「还请别看得太仔细。特别是矢代君!」



「只有我被指名吗?」



「如果让你不开心的话真对不起。但你跟凛华酱不一样是第一次来……还有很多其他原因……无论如何都」



「啊—,也对啦」



丽良结结巴巴显得有些别扭的原因,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明白。虽然很困难,还是尽量不去看吧。就在天马下定决心时,



「……怎,怎么样?」



瞧瞧,瞧瞧。丽良带着渴望的眼神看向这边。好想听,但也不想听。她的神情像是为了这自相矛盾的想法而烦恼。



「什么?」



「看,看完我房间的感想是?」



「……」



要想回答就不得不仔细观察啊。能当作是收回前言的意思吗。总觉得挑语病未免太可怜了,所以没那么做。



感想吗。说实话,自己并没有足以能充当评论家的经验。踏入女子的生活空间对天马来说可谓是初体验。可眼前用着意味深长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女孩,究竟希望听到什么呢。



「很像女孩子的房间呢」



最后只能给出这种温吞的评论。假如是节目嘉宾想必打死都不会再被邀请了吧,不过丽良听到后意外的给出好评。



「是的! 我是女孩子!」



这看了就知道呀,丽良发表谜之宣言的同时,脸上露出古风式的微笑。如今在当代风潮的影响下,走毒舌风格的主持人已渐渐消失,天马因而感到几分空虚。



「你说的『像』是以什么为基准呢? 瞧你的样子多半是第一次进女生房间吧」



凛华的吐嘈充满着不符合当代的辛辣感。但这犀利的措辞,现在反而让人感到开心。要举例的话便是靠疼痛来保持自我吧。即便尽可能的故作镇定,可一旦意识到自己来到女生的房间,脑袋顿时头晕目眩起来。



以这点来说,凛华真不是盖的。明明先前还在为假如一进来就冲过去吸枕头,或是干出什么恶心的行为该怎么办而担心得要死,实际上倒是非常冷静。不管内心如何激动,也绝不会干出傻笑边流口水的行为。硬要说的话,看上去她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正不停地用着鼻呼吸,应该是错觉吧。



「啊,请进,还请放松点」



被邀请就坐的凛华毫不迟疑的坐到了坐垫上,反倒是天马显得有些犹豫。原因不用多说,这些可是女性的私人物品。让男性把屁股放上去真的好吗。纵使坐下来了也没法太放松。说到底,有件事一直很让人在意,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很难放松的原因之一。还是趁现在问清楚吧。



「那个呀,椿木同学……在家里一直都是穿着那种衣服吗?」



「咦,啊,咦! 很,很奇怪吗!?」



「不,是没有奇怪啦」



就是感觉不太休闲。



领口上系着蝴蝶结的白色薄衫酝酿出一股清纯感,另外,深蓝色的裙子被束腰固定在腰间较高的位置,更加凸显了胸口那本就澎湃的山峰。明明穿着长袜所以并没有露出太多肌肤,却反倒让人觉得异常性感。



完美的表现出高贵人家的女儿应有的感觉,可以说是相当适合丽良的打扮。



「只是觉得不太像是会在房间里穿的休闲服」



「啊,是这个意思吗,太好了~。其实这套衣服是冲田小姐替我准备的」



「刚才的女仆?」



「是的。和她说朋友会来拜访后,『这件事请放心交给我』就这么说了」



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大小姐穿搭吗。从结果来看这个选择算是非常正确。



「那个女人,品味还不错呢」



凛华对其的评价也跟着上升,难得听见她称赞别人。



「是位懂很多的人喔,特别是关于时尚部分。工作时的女仆服也是,她手上有相当多自制的衣物呦」



「哼—恩……自制的衣服啊」



话题貌似往不太妙的方向发展了。



「诶,那是她亲手做的!?」



突然爆出不得了的情报。方才的女仆服做工看起来很精致,一度还很在意是从哪里买的。



「好厉害对吧。因为在店里实在很难找到合身的衣服」



「啊,原来如此……」



身体太高大,我想很难有能符合尺寸的现成品吧。可就算如此,能有自己动手的想法实属惊人。听她说对衣物方面也有兴趣,也就是所谓的兴趣兼具实益吧。



「冲田小姐跟我不一样,无论什么都很擅长喔。像是做些难度很高的和菓子、泡茶的技术也很高明……对了! 难得过来玩了,请你们也尝尝看吧」



丽良啪的合起双手,「我去和她说一声」说完便离开了房间。由于速度之快以至于没来得及婉拒,这里就老实接受人家的厚意吧。



「……」



很是平静,却又坐不太住。此刻的天马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



在答应人家不胡乱张望的前提下,只得将视线固定在天花板的华丽灯饰上。可光是控制住视线,却没有阻断其他感官的手段。



这个房间内弥漫着的谜之芳香,此等香味的正体究竟是什么。答案很简单,除了身为房间主人的丽良外还能有谁。光是飘过鼻孔就足以让人忘却烦恼的香味,现在却包围着自己,感觉已经亢奋到能分泌出脑内啡了。



说真的,天马已然快要失去意识,



喀擦。一阵机械的声音传进耳中,将其拽回了现实。只见凛华呈现两手抓着手机的姿势。代表她正在拍照。



「恩恩,拍的很好♪」



「喂」



痴汉现行犯,天马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嘛。应该说,你在拍什么?」



「诶,或许是房间的景色吧」



「为啥」



「类似纪念照? 你想,我好久没来了嘛」



「……………………」



也许只是天马不熟悉,正常的女孩子之间会相互拍摄彼此的房间,的确不能否定有这种文化的可能性,但是呢。



「你ㄚ的人也给我入镜啊! 人啊!」



弄得像是租房照一样,这女人故意只拍到房间的样子。看着宛如事件般的可疑照片,除了跟踪狂外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哈啊? 有你在的照片打死我也不想要」



「不是要你谁都照啊! 我会帮你拍跟椿木同学在一起的照片的,那样就满意了吧,呐?」



「诶诶……突然说想拍照的话,会被她怀疑吧」



「你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啊啊!」



从丽良离开房间忽然开始拍照这点来看,完全是故意为之。



「什么纪念照啊,把偷拍说的那么好听!」



「没事的,我不会恶意使用的。充其量只会用在个人娱乐上而已,呐?」



「你想拿去怎么个享受我就当作没听见,现在马上删掉,给我删掉!」



「等下,啊啊嗯! 别那么粗鲁呀,笨蛋!」



凛华唯独这种时候才会发出像弱女子一样的哀号,因此天马无须多言便将她的手机夺走,漂亮的清除掉犯罪的证据。天马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在执行正义,但是,有位恬不知耻的女人不满的砸嘴。



「没被发现就不算犯罪,这句名言你也知道吧」



「被我发现了喔」



「什么嘛。算了。已经好好的在心中纪录归档了」



「一开始就给我这么做啊……」



变态与绅士的分水岭,取决于是否做出犯罪行为,该说是看父母看孩子的心情又或者是单纯的滥好人吗,天马由衷盼望她能走在健全的恋爱之路上。



「不过,这房间四年来变了很多呢」



凛华开始端倪起房间内的物品与家具,实在称不上礼貌。是典型的不想邀她进家门的朋友类型。



「像这个柜子,虽然外观差不多,但尺寸变大了。我想是东西塞不下所以换掉了」



「亏你能注意到大小差异啊」



「那不是当然的嘛」



别小看我哦,话中的意涵相当明显。毕竟在这里的时光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回忆。



「书柜倒是没变。那时放的书还很少……现在已经堆满了呀」



感叹着时光的流逝,凛华的眼神变得柔和。



「玻璃桌就是新东西了。记得以前是一张木制的茶几。地毯也……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触感没有这么柔软。」



「靠触感判断,有种专家的感觉呀」



「说到底家具的位置就不同了。以前床的位置是在窗台边,书柜则在那一边的角落,然后旁边放着书桌……啊,这个台灯还在」



「真的亏你记得……」



「窗帘感觉是同一个,我看看……啊,不对,材质不一样! 原来的要更细薄才对。嘿诶~她换窗帘啦。是到了开始在意日光的年纪了吗?」



「……」



「电灯的装饰本身没变,里头换成LED灯了吗? 啊—,应该是这样没错,恩恩,小时候没那么亮嘛」



「…………」



「冷气也换新了。旧的那台启动时会一直发出噪音,原本还很讨厌呢。啊,小仙人掌多了一株。是觉得只有两株太少了吧。还有这个间接照明的格局……第一次见到呢,恩,当时并没有这些。啊,这个小镜子,当时觉得好可爱一直想要呢~在哪里买的呢?嗯……啊咧,时钟是挂在这吗? 不对不对,记得之前是……」



「………………」



——记性未免太好了吧?



眼前的女性将四年前的光景说得像是昨天才来过似的,对此感到战栗的天马是否很奇怪呢。假如对全世界坠入爱河的年轻人来说这种程度和吃早饭一样简单,又或者是必须具备的基本能力的话。自己跟恋爱这档事怕是一辈子无缘了



当天马的精神惨遭重创时,持续不断探索房间的女孩,终于往最后主菜的床铺方向靠了过去。



「OK,OK,接下来呢……」



女孩可疑的目光像是在说该怎么料理才好呢。即便她下一秒遵循欲望飞扑到床上,天马也不会太意外。随她喜欢吧的这种做算是放任主义还是放弃教育了呢,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行动。



「嘿咻……」



令人意外的是想像中的暴走并没有发生。只见女孩小心翼翼的坐上床,缓缓的接近鲨鲨玩偶



,揪的一声将玩偶紧紧抱在怀中。



「…………」



「…………咦?」



沉默席卷房间。凛华像是进入深度冥想一般闭上双眼。在怀中的Q版肉食鱼的柔软感和她本身凛然气质的相性意外的很合。不过,从鲨鲨的小眼睛中总感觉它正在说「好痛苦」,



「喔咿,叫你呢。睁开眼睛」



「……什么啊这样我不能专心啦」



「我不会读心术,起码告诉我你在干嘛好吗」



「我在做标记啦,看就知道了吧」



「谁知道啊。幸好我问了」



意思就是小狗在电线杆下小便吧,她到底想维护哪方面的领地呢。



「可是总感觉………恩~? 恩~~?」



嗅嗅,嗅嗅。将脸押在鲨鲨的肚子上的女孩,神情一言难尽。例如听说是鸡肉,吃下去才发现是蛙肉一样。只见她的小脑袋歪向一边,彷佛在说别以为能瞒过专家喔。



「有哪里不满意吗?」



「我说呀。借由标记把这个玩偶当作我的分身的话,实际上不就代表我每晚都跟丽良睡在一起嘛,那就是我的目的喔」



「别一脸正经说出如此惊人的理论啊」



「很奇怪吧。该说丽良味道很淡吗……唔恩恩,姑且是会标记啦,但没什么实感呢……就像明明不是刚割完草却闻的到草味一样?」



「不正经的仕酒师跑出来啰」



「难不成是假的……然后把自己喜欢的玩偶藏起来了?」



你是分辨毒品的警犬或是哪位探索遗迹的考古学家吗。趴在地上的凛华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就是个变态,只见她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到了床底下。



「这里很可疑呢……」



「你现在的姿势很糟糕喔」



虽然天马看傻了眼却也没有插手干预。理由是他完全不认为床下会有侵害倒丽良个人隐私的物品。初中男生把小黄书藏在床底下不过是都市传说。底下会有的大多都只有遗失的模型零件



而已。



「嗯—,哦! 果然有什么东西!」



「不是吧?」



「而且,好大,超大的……唔唔,嘿咻!」



连劝她说别乱动的时间都没有。凛华已经单手将东西抽了出来,是一个大小足以与她刚才抱着的鲨鲨匹敌的巨大玩偶。体色像是往咖啡欧蕾里加入大量牛奶会产生的明亮褐色。呈椭圆形的那玩意与多数的玩偶一样,都是依照某种生物的形象为基础制作的。



「…………诶。咦,咦,诶……诶?」



凛华的脸色变得铁青。和天线般细长的两个触角、酷似的甲虫的腹部,与王虫一样纤细的众多小脚。当认知到这点时,,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她发自内心的大声尖叫并倒在了身后的床上。运用胸前传球的技巧抛飞出去的玩偶恰好被正对面的天马一把接住。



「好一个传球……啊不是。笨蛋,不要把别人的东西当垃圾一样乱丢啦」



「可,可,可,可是,谁叫那个,那个是!」



凛华如惊弓之鸟般飞快的移动到房间的角落避难。只见她站在最遥远的位置,像是用仇人的眼神指着天马手中的东西喊道。



「小!,小! 蟑…….」



「我想不是喔。只是很像而已」



那位阁下的脚并没有这么多,身体也要更扁一点。手里的这玩意,真要形容的话更近似潮虫。



「话说就算是好了,有必要吓成那样吗?」



「说什么废话! 无动于衷的你才比较奇怪呀!」



天马也不是不怕,可也没有到会厌恶人造物的程度。



「毕竟都被Q版化了。平心而论挺可爱的喔」



「一点都不可爱!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快点把它放回去!」



似乎连看着它都不愿意,凛华死死的贴在墙角缩成一团。那软弱、贫弱、脆弱的模样,彷佛平日无所畏惧的形象都是骗人的。虽然有听说害怕虫虫的现代人有增加的趋势,不过这位即使在同类人当中也算是相当极端的案例。



「…………」



现在不是惩罚这个任意妄为的女孩的大好机会吗,一瞬间天马的脑中蹦出了此等富含教育理念的想法。俗话说挥泪斩马谡,带着这样的觉悟开始行动。



「听好,像你这样任性的人呢……」



「咿咿!别过来! 算我拜托你了!」



「总有一天会样这样……」



「呀啊啊! 不要把腹部转过来! 好恶心!」



「尝到苦头喔。知道了吗?」



「呜呜! 放过我吧……」



回过神来,已经来到缩在墙角的女孩身边,将手上硕大的玩意(以防万一先声明,指的是玩偶)贴在她脸上磨蹭。不过没啥特别开心的感觉,看来天马没有作为抖S的天分。我在干什么啊。大概是太累了吧。



稍微反省一下好了。轻声叹口气后。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喀擦,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一同响起。



「我拜托冲田小姐准备一些茶饮跟点心,稍微等一下…………」



刹那间,丽良的时间彷佛被停了下来,只见她呆愣在原地。蓝色眼眸里映照出的是,缩在角落快哭出来的凛华与正在处罚她的男人。



「这是误会喔?」



即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尝试辩解,但丽良依旧像冰块一样动也不动。充分体会到世界的残酷与不公平的天马,此刻又成长了一点。







大部分的误会很快就解开了,由于刚才太嚣张的关系,使得凛华超级不爽,出于报复还试图将入侵床底的大罪名份推给天马。



另外,那个玩偶并不是潮虫,而是某教育节目中登场的人气角色,因为是以大王具足虫为原型创造的角色,所以取名叫『大王丸君』。



生物学的分类上近似海蟑螂(注),因为判断讨厌大虫虫的凛华一看见他(?)的话可能会晕倒,所已在我们上门前赶忙将他藏到了床底下。



(注:两者都是等足目)



上述来自丽良的说明。



「呐,丽良……小朋友真的会喜欢吗?那个区区海蟑螂」



「是大王丸君! 被大家称作深海的清道夫,是非常伟大的孩子呦? 他会一口一口~把鲸鱼等鱼类尸体吃掉。很可爱呢~」



「……完全没有,半点可爱的要素。只有你会记得那种知识喔」



唯独这点凛华直到最后都无法释怀。



顺带一提,丽良身怀不论是何种虫虫现身都能立刻徒手处理掉的特技。是每个家庭都渴望拥有的勇者。



「让各位久等了」



不一会儿冲田小姐便将红茶送了过来。茶点则是她手作的戚风蛋糕。虽然知道大略的作法,但要想弄得好吃听说需要相当的练习。



伯爵茶飘散的芳香与美味无比的蛋糕,差点要把原来的目的给忘了。



「好了,关于声援演说的原稿呢,我自己也想了几个主意」



不愧是丽良,切入正题的时机非常好。



「虽然只是条列出来而已,不过这样也好。另外,你们发过来的草案我有用红笔在旁边注记一些我的看法,这边也有准备复印件,你们看看」



「帮大忙了」



「谢谢你……哇,好厉害」



明明这些天还有很多别的事要忙,草案上的注记却写得十分详细。难不成她一天是有48小时吗。



「这部分,我能理解成是要全部砍掉吗?」



「啊,不是的,与其说是砍掉,比较像是浓缩的感觉……」



大略翻过一遍后,凛华马上开始提出问题。起初丽良还握着铅字笔在原稿纸上涂改,但很快就换成笔电敲起键盘。



两人的臂膀靠在一起,彼此间的空隙远比一个拳头还小。平时的凛华因为会在意周围的目光所以在学校鲜少看见,但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模样。



真是折腾呢。 想到为了此情此景经历的波折与艰辛,天马不禁长叹。



接下来只要想办法让自己消失,任务就完成了,但苦于缺乏妙案。只得尽可能的隐蔽自己的存在,就在这时。



「…………?」



不可思议的现象。天马清楚感觉到了某个人的视线。如同被螳螂的复眼锁定的恶寒让人寒毛直竖,使他警戒的看向四周。



于是,找到了。一直盯着己方的巨大存在。摆出与总统身边的sp(注)相同的姿势在角落待机的她注意到了天马的困惑神情。



(注:维安人员)



「啊,请不用在意这边」



她的语气并没有居高临下的意思,单纯是物理意义上从高处向下说话而已。



「小的只是个摆设。当做我不存在也无访」



「……这稍微有点困难」



这么有威压感的摆设从来没见过啊。感觉能用来驱魔。到现在才发现,冲田小姐送完红茶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待在房间内。



「那,那个,不坐下来吗?」



一直站着很累人吧,在关心别人之前,视线齐平的话给人的压力会比较小,才是天马真正的目的。



「这有违我的原则」



「啊……不可以在工作时偷懒之类的?」



「对一半。正确来说,是因为坐下来就什么都不会发生的缘故」



「……反过来说,站着的话会是发生什么事吗?」



「是的。就像这样……」



冲田踮起脚尖,维持了一秒后缓缓地着地。



「能让腓肠肌跟比目鱼肌附近的肌群保持在最强的状态」



「肌力训练!?」



「主要是为了致敬某位自称百兽之王的艺人(注)」



(注:武井状,曾为田径选手,现为艺人。出版过 武井壮的目标! 百兽之王~ 人类VS动物的模拟战斗 实践篇~ 一书)



即便当事人将工作时偷偷锻炼的事实曝光,丽良别说是不悦,反而还笑了出来。



「啊,没错没错,冲田小姐很厉害喔。连格斗技也很强」



战斗女仆是真实存在的吗。感觉会冒出原三角洲部队成员之类的经历啊。



「记得你说过练过很多呢,都练了什么呀?」



「柔道三段、空手道三段、剑道二段,其他还有泰拳、少林拳法、桑搏、骨法、巴西柔术、卡波耶拉以及巴顿术……」



「哦哦~!」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在冲田接二连三的介绍下不由得感叹起来。



「哪里来的动感超人! 而且还混了一个架空武术进去呀!(注1、2)」



(注1:捏他来自蜡笔小新剧场版:暴风森林大作战里饰演动感超人的演员,乡刚太郎台词的魔改。原台词:柔道三段、空手道三段、剑道二段,少林武术、西洋剑术、缩骨功、卡波耶拉,还会一点中国功夫)



(注2:巴顿术,亚瑟.柯南.道尔于<福尔摩斯归来记>空屋篇里描述的武术)



好恨开口吐嘈的自己。



「哦呀? 看来天马阁下与鄙人的兴趣很合呢」



「我很喜欢那部剧场版。请别用来当作经历诈欺的捏他!」



人们常形容某些女性,不说话就是位美人。这个女仆,讲起话来比想像中还有个性。



「失礼了。除了取得黑带的巴西柔术外,其余的仅止于嗜好而已」



「竟、竟是最意外的地方钻研到极致……」



在场认为她选错职业的,貌似不只有天马一人。



「……只有我觉得这些不是家政妇必要的技能吗?」



凛华丝毫不遮掩自己带有火药味的视线。



「千万别这么说。这是必须具备的能力。若让肉体缺乏锻炼,在关键时刻就无法保护大小姐了」



「你想在令和的日本跟什么样的无赖战斗啊」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小的会没有脸面见夫人的」



「夫人……是指椿木同学的母亲吧?」



「啊,是的。说起来,冲田小姐原本就是母亲工作的大学的学生呢」



「当时真的受了很多照顾。到现在小的依然非常尊敬夫人」



天马所想的,是将她拉进自己的研究室协助她撰写论文,或是讨论将来出路等意义上的照顾。



「夫人如字面上的意思是我的恩师。当时全身沾满鲜血与硝烟的我,被内心秉持着公平正义的夫人说服,才得以重回正常人的生活……」



「很明显超出大学教授的范围了呢……」



跟黑手党杀手变成牧师有一曲同工之妙。尽说些夸张的事情,完全分不清楚她



哪里是认真的。



「即便夫人要求舔她的膝盖内侧,小的也很乐意服从」



「不觉得要求的部位精确过头了吗?」



从中能感觉到恋物癖的执念。凛华的眼神像是在说「这家伙是不是不太妙?」,对此真想送她一句名言,五十步笑百步。



「话说回来,今天双亲是都不在家?」



不是说跑去偷看别人房间,纯粹是感觉不到有人在的迹象。



「是呀。他们都出远门了……是去哪里来着?」



「夫人以学术旅行的名义到牛津大学参访,老爷则因为加入了学会,今天会待在京都」



「好有学术气息啊……」



「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不过去年就进到寄宿制中学就读了」



「意思是现在只有椿木同学在家?」



「以血亲的标准来看是这样没错,但包含冲田小姐在内总共有三位管家,实际上还挺热闹的喔」



「顺带一提,只有小的是住在这里」



这对冲田来说似乎是件很光荣的事,只见她一脸神气十足。「哼恩……」另一方面,凛华看上去不太服气。是忌妒人家能跟丽良住在同一栋屋檐下吗,亦或是沉浸在,假如她不在场的话「今天,我家都没有人喔」就能触发这让全国青少年都憧憬不已的展开,等等的邪恶妄想中呢。



「嘛,有冲田小姐这样的人在身边,做父母的也比较放心呢」



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天马话中的意思也明确的传达了出去。



「您真是独具慧眼。以防范未然的角度来说,没错,我会住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正是为了保护大小姐的安全。」



也就是随行保镳吧。的确,她以保镳来说相当可靠,



「可就算是这样,用不着靠那么近也……」



真要做话也是为了防范来自外部的袭击(?)在庭院警戒吧,但究竟有没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



,老实说很微妙,比这要更妥当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不,以大多数人的经验来看,最可怕的往往是内部的敌人——狮子体内的小虫」



「啊,原来如此」



听起来不无道理,但这种口吻彷佛是在说,在场的成员中潜伏着会对丽良造成危害的敌人一样。



不明白她用意的天马环视了下周围,随即他注意到了



「……诶?」



无言的注视,不对,眼神中还带着一丝鄙视,目光和魔鬼终结者(2代中登场的那像是液态金属的玩意)一样冰冷无情。要是自己有任何可疑的举动,感觉随时会被贝瑞塔暴头。



「狮子里的小虫说的是我吗!?」



「圣经上是这么记载的喔,男人们都是野狼得注意才行」



不是虔诚基督徒的天马无法确认事情的真伪。但是,有件事使他非常的遗憾。



「还真是弱小的狼呢」



凛华像是看待他国事务一样窃笑不已。玷污丽良纯洁的野兽怎么想都是她才对。自己则是被卷进了史上最大的冤案事件。



「冲田小姐! 你怎么能这么说!」



丽良代替天马喊了出来。矢代君才不是那种人。一心认为她会为自己洗刷污名。



「矢,矢代君也算是个,健全的,男、男男、男孩子喔 ?那种事情,多少有点……这个,那个,额呃……我……我的意思是……」



情况不太对劲。只见椿木同学的脸蛋变得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而且尴尬的将视线移开。



「……椿木同学?」



「即,即使会有色色的想法,也不能责怪他呀!」



「椿木同学!?」



什么救场,分明是直接把人推下悬崖。



不过,仔细一想现在这个房间内的构成是男性1、女性3的状态。加上虽然分类不同但三人无疑都是美女。考虑到这点,天马与闯入女性专用车厢的痴汉已然画上等号。



「您不需要感到羞耻。如大小姐说的,那只是阁下的生理反应罢了」



话一说完,冲田悄无声息地朝自己逼近。等待着的是不给训练不足的菜鸡一盯点反应时间,就这么被抓着脖子轻松抬起来的未来,对此天马已经做好觉悟,



「假若真的忍不住的时候,请千万别客气尽管吩咐」



眼前的高大女人,不知为何解开了衣服最上面的钮扣,让脖颈露了出来。



「小的会代替大小姐来当你的对象」



「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对象啊!?」



空手道、柔道,还是普通的摔角呢。这说法听起来只会让人觉得是可疑的摔角,总得来说请容我郑重拒绝。阶级差距大到连比都没法比。



(译者:看是被打死还是被榨干……也可能还没榨干骨盆就先碎了?)



「不,不要紧的! 我是个非常冷静的人。一点都没有高兴或亢奋啊……」



难以想像这是出自血气方刚的十几岁青年会说的话,说到自己都想哭了。明明天马的确是有些心动的说。但现实却是必须顾虑东顾虑西,搞得自己神经紧张。



「诶诶~!! 完全不兴奋吗!? 认真吗!? 连一奈米都没有!?」



「椿木同学,事情会变得麻烦的,请不要咬着不放啊!」



「不,不好意思…这是因为,打击太大了……」



本来只是偶尔,最近总是时常在想,自己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丽良的精神构造了。



是觉得单方面愚弄天马很有趣吧,凛华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个话题,能让我也加入吗?」



「……一点都不好」



果然女性这种生物很难搞。你待错地方啰。此时无意间回想起辰巳说过的台词,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却有种被救赎了的感觉。



要是有能驾驭此等情境的男人存在,我真想见识见识。







会议陷入胶着、没什么进展——绝对没这回事。



虽说开局确实十分混沌,但之后便一路顺畅地进行下去。主因当然莫过于丽良提供了出色的改稿案。



在夕阳西沉的时间带,终于完成了让大家(包含到最后也在现场的冲田)都能接受的演讲原稿,至于完成度嘛,看看凛华的反应就知道了。



「呐,这份原稿真的非要发表不可吗? 拿回去自己睡前开开心心的观赏怎么样? 还是说作为丽良收藏系列的三种神器之一放到神坛上……」



以下略。面对本末倒置的提案,不意外的全被天马驳回。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种爽快的倦怠感,尽管想办个庆功宴什么的,不过最后决定等选举结束再来大肆庆祝。



「要住下来吗?」虽然凛华直到最后都焦急的等待丽良的邀请,但那种都合主义的展开想当然是不可能的。「我说,丽良呀?」抱着一丝希望,在离开前尽全力暗示的结果是「想上厕所吗?」于是只好难过的放弃。



尽管很努力的试图婉拒用车载我们回去的邀请,最终在冲田的,



「让大小姐的朋友徒步回家,小的会没有脸见夫人的……」



低头拜托下,也只能点头答应。



于是我们坐上了黑色的高级车。坚固程度据说是会让撞过来的日本车大破的德国工艺。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坐上那张椅子的机会。



坐起来相当舒服,没跟你唬烂,这绝不是客套话。舒适到反而有点怀念老姊那台便宜的座位以及糟糕的驾车技术了。与时不时挪动屁屁位置的天马相比,看着窗外不停改变的景色的凛华显得游刃有余。她的代表色是黑色,使她进一步加深了跟这台车的亲和性,谎称是她的专用座车也没有人会怀疑。



凛华先在超高层公寓下车后,下个目的地便是天马的家,



「…………」



「…………」



迎来的是浓厚的沉默。这台车是现在流行的那种叫EV(注)的家伙吗,连引擎声都听不见。



(注:电动车)



坐在驾驶座上的也不是平常接送丽良的帅哥执事,而是位高挑的女性。虽说换成了平底鞋,但身上的女仆服依然没有变。



天马从后照镜中窥探着前方驾驶如同肖像画般的容貌,一边思考该不该丢出经典的天气话题。



「对了,天马阁下」



「我,我在!」



在等待号志的瞬间,只见后照镜中的眼眸忽然看向了这里,吓得心脏差点喷出来。刚才一直在观察她的举动似乎被发现了,使我有些慌张。



「基于个人兴趣,小的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介意吗?」



「咦,问题是……」



一边整理乱糟糟的安全带一边思索。像自己这种平凡的高中生男生,有什么能让跟平凡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仆感兴趣的要素存在吗。



「敢问是哪方面的……?」



「很常见的恋爱方面的问题」



单从回答就能略知一二。这位大概也是恋爱脑。是坚信只要男女聚在一起其中必定会萌生讨厌或喜欢的感情,属于相当麻烦的人种。



多半是想问目标是丽良还是凛华这种可笑的二选一选择题吧。如预料的一样,抛出了让人感到为难的问题。



「请问天马阁下,如果要从大小姐、凛华小姐和我三人里面挑一个,你比较喜欢谁呢?」



「啊,是是。椿木同学跟皇还有冲田小姐呀……冲田小姐…………冲田小姐!?」



「请问怎么了吗?」



「额,那个……是我听错了吗? 最后好像多了个自我主张强烈的选项……」



「失礼了。那为了方便您回答,小的换成直接一点的说法好了」



「谢谢」



「您会将高挑且年长的女仆视作恋爱对象吗?」



「是很直接但一点都不轻松啊!」



这边竟然才是主菜,我怕了。



「这是为何? Yes or No,答案很单纯呀」



「不是,该怎么说……」



当着本人的面说不太好吧。但当自己陷入思考时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



「不,不好意思。我才认识冲田小姐没多久,还不太了解你……」



「意思是现阶段是No吧」



「……是的」



「我明白了」



这就像明明东西包了糯米纸,却故意把它撕掉后才放进嘴里。只不过,冲田似乎没有不开心。也可能单纯是天马读不出她的心思。



「……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想问这些吗?」



「要回答的话,可能得请您听一会儿某人的自言自语了。不介意吗?」



「当然」



「那是我刚好与天马阁下同年……也就是高中二年级的时的事」



「您这还真久远呢……」



「当时的我呢,白天在现实中的学校上课,回家后则到galgame的世界中再次上学,就这样讴歌着双重的青春生活」



「请不要破坏青春的概念」



虽然说的好像做一件事能体验到双倍的快乐,但讴歌的方式大有问题。



「在这其中,于某部作品中的标题登场的女性班导师——29岁、单身、主科数学、安产型身材——的她钓起了我的胃口。首次游玩时,在没有任何攻略情报的情况下,无论我在怎么努力想把她弄到手,却总是会跟别的女孩子好上」



「连享受的方式都是高玩啊……」



「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向她告白了,没想到等待我的却是梦魇般的绝望。被老师狠狠甩了一巴掌后画面一黑,就这样迎来无情的game over。不管试几次结果都一样。因此并不是立旗的问题」



「嘿诶……galgame也会有game over啊」



「说到底,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她的攻略路线。不同平台的重制版也依旧如此。硬要说的话,她是作为吸引玩家的陷阱而登场的角色……」



冲田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悲壮感。能感觉到,用不着那么夸张之类的回应是绝对不被允许。那对她来说想必是一段惨痛的经历。



「告诉我知道这个失败故事的意图是?」



「别因为只是游戏就小看它,其中深藏着许多我们应当学习的教训。而这个暗中发给制作者的『老师角色无法攻略的问题』,得到的回应……只有一句话」



咳咳。冲田刻意清了清喉咙,



「身为高中生就一起迈向健全的恋爱吧——敬上」



「啊,是呀」



虽然听起来很文雅,但意思就是术业有专攻,请别为难我。



「讲的有点久了。也就是说,刚才的问题里『别把我纳入攻略对象会比较好喔』也包含了这层意思」



「的确又长又累人的故事呢,而且这完全是杞人忧天啊」



「哦呀,真不留情。不过可不能大意喔。恋爱总是很突然的……您想想,天马阁下的学校难道没有这种人吗? 29岁、单身、安产型身材的数学老师」



「……」



无法反驳的我对此深感恐惧。



「对了对了,虽然不能当作参考,但也有过跟24岁的亲姊姊搞上后进入困难模式的经验在。很可怕对吧?」



「搞上有血缘关系的24岁亲友的发想本身就很恐怖了」



「我寻找过很多可能性。单纯无法攻略的状况、一周目无法进线及推角路线分歧等等……」



「我感觉再听下去健全的脑袋会受到不可逆的影响,故事就先到这里吧」



正因为确信这是不听进去也没关系的知识,天马选择将耳朵堵了起来。说句真心话,没碰那类的游戏真是太好了。一旦陷进去怕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真遗憾。恋爱模拟是我擅长的领域之一,还以为是能拉近与当代高中生距离的主题呀」



「你那块未免太阴暗了……话说,原来刚刚的对话都是为了拉近距离啊」



「很意外吗?」



「非常。毕竟今天一整天感觉都像在被人监视」



尽管不到讨厌,但也不怎么舒服。



「如果让你感到不快的话我向你道歉」



「不,没事。单纯再想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太高兴的事之类的」



「…………」



「沉默的意思是真的有吗!?」



「没这回事。只是从以前开始就对名叫矢代天马的人,很感兴趣而已」



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我跟她今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也没印象自己立过让年上女仆对自己感兴趣,如同galgame里会出现的青色大旗。



「话说得有点太快了呢。其实关于天马阁下的事情,至今以来都是从小姐口中听来的。所以才单方面对你产生了兴趣」



「那个……虽然不太敢听……椿木同学,是怎么形容我的呢?」



「压倒性好评。圣人君子、男人中的男人、路上遇见他的女性无一例外都会回头盯着他看……」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STOP! 住手呀!」



听的天马整个背都痒了起来。到底戴了什么滤镜才会看成那副德性啦。美颜效果太强已经连原型都认不出来了。



「由于备受好评,一度将您的地位看得比天还高」



「……看见实物后,想必很扫兴吧」



「是的。相当普通,和很久以前玩过的小黄油男主角很像」



尽管没玩过,但我明白她没有夸奖的意思。



「古人说无风不起浪。起初小的断定这或许是某种圈套,于是决定仔细观察一番……」



「什么都没有对吧」



「恕我冒昧,仅凭冲田的眼光无法看破」



那是当然。自己没有能挖的爆点更没有什么心机,天马比谁都还清楚。



「所以我换了个视角」



「视角?」



「然后,答案立刻就出现了」



为什么呢。透过后照镜看去。今天从未真正展现出富含情感举动的冲田,一瞬间似乎咧嘴笑了出来,使天马不禁揉了揉眼睛。想当然是错觉,实际上究竟如何呢,只不过是表情稍微变柔和罢了。



「在那间宅邸工作了好几年,但说不定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大小姐那样无忧无虑,兴高采烈的模样」



「兴高采烈…….」



这样啊。她在天马面前频展露出的兴奋模式,的确该用「兴高采烈」来形容。从第三者口中听到才总算明白了。



「不过,这有那么稀奇吗? 我印象中的丽良一直都是这种感觉喔」



「即便乍看之下很像,实际上从有没有放下行李这点来看,两者本身有相当大的差距」



「放下,行李」



无论是背包或包包,更别说放有过夜套组的行李箱,感觉丽良都不需要亲自动手。意思是指心灵方面的重担吗。



「肩负继承家业的使命……。说起来很简单,但绝不是轻松的一条路。更别说打从出生下来就注定如此的人」



「…………」



听别人提起才注意到的天马实在肤浅。自己只看到了丽良家中光鲜亮丽的部分。或是只能看见这么多。



祖父与父亲都是医生,所以自己成为医生也是理所当然的。生在那种家庭,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知识浅薄的天马无从想像,光想就觉得辛苦。



进入医学院是何等困难,即便进去了学习也是一大难题,当上医生后工作当然也不轻松,要支撑一家大医院的营运更是无比艰辛。



她背负的东西究竟有多沉重呢。光是想到这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加上,还有件很在意的事。



「或许是多余的关心,但……」



「是?」



「椿木同学的父亲与母亲,经常不在家吗?」



「啊啊,实际也如你所想呢。大小姐自己,特别是升上高中后『不用在意我』便坚守着这项立场。一家人团聚的时间少之又少」



房子虽大却感受不到人的温暖。起初感受到的那股寂静的寒意看来并非错觉。而冲田也有注意到天马的忧虑,



「请放心。关于这部分,我有好好履行炒热气氛的义务。不会让小姐有时间无聊或寂寞的」



「真是可靠的发言」



安心的同时也开始思索。平常总是温柔对待周围所有人的丽良。宛如太阳般照亮一切的她也与常人一样有着自己的烦恼。又有多少人曾察觉到这件事呢。



「可是,说来惭愧……对于宅邸外的情况小的无能为力。因此天马阁下。在学校时,小姐的事就万事拜托了」



「……说的也是啊。我会尽我所能的」



尽管认为有更适合的人选,但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冲田为丽良着想的心着实传达到了,所以我想尽可能回应她的信赖。



「不过,这样啊。所以才」



「怎么了吗?」



「没有啦,椿木同学跟冲田小姐与其说是大小姐跟女仆……」



「饲主跟宠物?」



「并不是。你们给人一种更加亲近的印象。像是年龄有段落差的姊妹似的」



「……我们并没有差那么多岁;不过,是吗,看起来是那样呀」



「对,对不起!」



对于踏进这种敏感问题的自己得好好反省。



「依你的理论来说,姊姊应该是大小姐……丽良姐姐才对呢」



「冲田小姐是妹妹?」



「是。纵使年龄和身高都是我领先,但以做为人的完成度考量的话,大小姐远远凌驾于我……她是个很坚强的人,我非常尊敬她」



「坚强吗。确实是呢……」



气势惊人。不屈不挠。意志坚定。还有为他人着想的温柔。



老实讲,天马至今不曾见过她软弱的一面。所以才没什么实感。



根据她透漏的回忆。过去她曾受过挫折。因为冲田不认识凛华,所以那是连她也不知晓的丽良的一面。



天马也一样。认识的仅仅是现在坚强的她。这不知为何让他感到莫名不安。



——自己或许,真的对她一无所知。



「嗯?」



噗噜噗噜。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拿起来一看是凛华传了讯息。抱着不详的预感点进去后,



『行李箱! 你不是把它丢在车站的置物柜里了吗!』



小青蛙吃了一拳后随即倒地,真是恶趣味的贴图。



『都是你的错,现在马上去拿回来,你要敢拒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喔?』



「…………」



天马静静的关掉app。



果然行李这种东西是越少越好。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上的——我敢肯定这是全世界统一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