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小姐有病第29节(2 / 2)


  “噢,为这点伤,就好麻烦我?”他嘴里不耐烦,眼睛里的笑却有些宠溺的意思,无可奈何的温柔。

  妙真心一跳,又在嗓子眼里咕哝,“你应当应分的嚜。”

  他不知听见没听见,反正看见她扭扭捏捏这模样,身上陡地有些热血在乱窜,里头好似夹带着一缕浓酒,将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醺了一遍。

  他的手有些不听使唤,把她的手托过来,低下头去用嘴巴抿了抿,“唾沫能止血。”

  很成个理由,谁都不深究。

  妙真把眼抬得高高的,满脸嫌弃地睨着他。心尖尖上的肉在跳,指腹上那小小一块肉也在他嘴里跳,像颗种子在温热的土壤里破壳,充满麻酥酥的生机。

  她忽然觉得他那两帘浓密的睫毛使他有些孩子气,其实他再坏,也不过是个与她一般大的年轻人。就像柴房里那只狗,再高傲,也只不过是只四处流浪的狗,冷漠警惕是他的自保方式。

  她每天发现一点新奇的他,每天多对他心软一点。

  但脸上还满不甘愿,“你跟嗦肉骨头似的,没吃过肉呀?”

  良恭真像是在嗦骨头,她那点血是骨头上的肉汤,美味得很。他一时舍不得放,囫囵道:“再等等,一会又要流。”

  他好像把她魂魄吮去了,以至她身上有些发软,脑子是天旋地转,眼睛也是天花乱坠。看见个黑漆漆的影子向她倾覆过来,带着一阵潮热的呼吸,什么温润的东西碰了她的嘴唇一下。

  她惊愕一瞬,这漫长的停顿的一瞬,觉得风与时光都静止了。片刻后,它们又轰轰烈烈地从她身边跑过去,嬉皮笑脸地叫嚷着,取笑着,哄起她一张大红脸。

  一个慌张无措间,她扬手掴了他一耳光,打得十分响亮,打完调头就跑,跑着跑着露出一脸骄矜快乐的笑。

  剩下良恭在原地发懵,后头醒过神来想。坏就坏在这该死的酒与夜色,都是能弄得人昏头昏脑的东西,把色慾和理智都一时间搅糊了。

  次日再见,两个人都装作没有那一吻。良恭是在躲避,妙真则是在等着他来表明。

  等了几日,他那头毫无动静,疑心是她打了他的缘故,所以他没敢来。再等等好了,反正不信他不急。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信心,莫名笃定他就是有些喜欢她,只是嘴上不肯承认。谁要惯他那点脸子?她才是一向受人宠惯了的。

  不全然是这么回事。得到太多爱的人难免会得到同样多的恨,恨也不过是爱的另一面。有时候算来其实不大划算,爱多半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恨却是落井下石,致命的。

  杜鹃恨她,妙真晓得,那种浅白的恨意想不发现也难。不过因为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反而有点得意,也格外宽容。在寇家多住些日子,杜鹃私底下的言语里越来越有些夹枪带棒,妙真也都在心里主动原谅了她。

  这日杜鹃实在闲得很,只能鹿瑛屋里去说话。这家拢共就她们妯娌两个,她也没别处可去。况鹿瑛是个顺从脾气,她压她压惯了。

  不想妙真大清早的竟然也在这里,穿一件茶色薄衫,驼色的裙,脸上好像是匀了妆,光彩照人得很。杜鹃走近了看,又没发现任何胭脂痕迹。

  她心里更嫉恨了,故意将榻上姊妹俩来来回回地看,“从前听他们说你们姊妹俩长得像,我看倒不像,也不是一个娘生的。我看呐,妙真的眼睛生得就比我们二奶奶的大,脸盘子也圆润些。我们二奶奶的脸盘子太瘦,像是在家受了什么虐待似的,吃惯了苦的样子。妙真的眉也比我们二奶奶的黑,你是画的么?”

  哪个女人经得住这样比?鹿瑛心下很是尴尬,人家都这样觉得,只是少有人说,怕伤她的自尊。

  杜鹃是不怕伤她的,鹿瑛就是被伤着了也不好露出一点来,怕人家觉得她嫉妒。

  她只装作没听见,够着脑袋喊丫头上茶。又说:“大嫂子难得有空过来坐。”

  “我是闲人一个,又没有姊妹兄弟来往,不比你们。”杜鹃自己搬了根马蹄方凳在榻前坐,也很矛盾,想离近些,好在妙真脸上找到一点瑕疵。

  她问妙真:“你没出去外头逛逛?”

  妙真道:“昨日跟着姑妈去陈家坐了坐。”

  杜鹃心里把她与寇渊想得越坏,越愿意验证它的真伪。又故意说:“你渊哥哥怕你在湖州无趣,还跟我说,天气热起来了,叫我到哪里去也顺道带着你出去走走。别看你渊哥哥常在外头忙,心里还是牵挂着你的。”

  “多谢哥哥嫂嫂惦记。”妙真只想着躲开,因为是胜利的一方,躲也躲得趾高气扬。

  她立起身,没有半点窘顿,“我忘了,白池刚才起来说有点不爽快,我要去向姑妈讨点药给她吃。大嫂子,你在这里坐,我先去了。”

  鹿瑛欲言又止,追到罩屏外拉着她嘁嘁说了几句才转回来。

  杜鹃已挪到榻上坐了,懒洋洋地端着身子,“你瞧,我一来她就走了,好像我哪里得罪了她。我是不是真有哪里得罪了她啊?”她欠着身子微笑,带刺的眼睛紧盯着人,叫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嫂子瞎想什么,我大姐姐还怕是她得罪了你呢。”

  “竟有这回事?她哪里有得罪我的地方?”

  “还不是刚来时说你那珥珰的话。我这姐姐心是最好的,只是说话直,常常得罪了人也不晓得。”

  不提则罢,一提杜鹃心里便是旧恨叠新仇。她却豁达地摇摇手,“那算什么,我根本不放在心上。你看,你们姊妹多要好,我真羡慕,我就没个兄弟姊妹。方才你们姊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鹿瑛只怕她认为是在说她的是非,忙笑,“没说什么,就是两句闲话。”

  “唷,闲话还要背着人说?”

  鹿瑛感到身心俱疲,因为妙真的缘故,杜鹃待她的态度又咄咄逼人了几分。她不由得想,妙真还真是个祸害,走到哪里都招人嫉恨,她还要受她的牵连。

  她只好如实交代,“不是,是说银子的事。快端阳了嚜,大姐姐硬是要给我拿二十两银子,说她到咱们家来,总是累着我,给我做节下的费用。哪里用得着?我不要,她非要给。”

  杜鹃噙着笑,“给你你就拿着,难道亲姊妹间还讲这个客气?况且我也是知道的,大妹妹在家最讨舅舅舅妈的喜欢,她这里给了你,他们自然会贴补给她。再说,二十两银子在她不过九牛一毛,她拿出这点不痛不痒的钱来就能做个人情,自然是乐意的。”

  鹿瑛沉静着,原本还有些受之有愧,经她一说,觉得要得再多也于心无愧。连外人都知道她们姊妹间是不公道的。

  杜鹃见她不说话,只是低着脸思索,知道那些话是说进她心里去了。也就迤然起身,辞回房中。

  恰好寇渊这时才从外头回来,顶着个大太阳,晒出一身汗,正在榻上吃茶。

  杜鹃一看见他就没好气,“你那蜜妹妹到底什么日子走?”

  给她这么一问,寇渊那身汗又变作冷汗,生怕与她吵。他倒不是怕什么,就怕吵起来没完没了,闹得人耳根子疼。

  “你怎么不吱声?舍不得她走?哼 ,我就说嚜,两个人互相舍不得,都瞧着我是个多余的。我妨碍你们了,我合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