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我才觉得讨厌呢。我给他打电话，他也只会说‘这个嘛……最近……’之类没意义的话。他要是不快点振作起来……而且，冢先生本来计划去法国的。我一个人支撑‘城市信息’很累的啊。”



老板娘把手肘撑在吧台上，沉默地点点头。



“但是，老板娘，大家都是这里的常客，是朋友……来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多事。不知道是不是仇视这家店的人干的啊。”



新一扭扭头，给招牌点上灯，一边洗杯子一边说道。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小新。是不是争遗产争傻了。一个人失踪又失忆，一个人暴走，一个变得虚弱……就算发生这些事也不能说是对店有敌意……至少偶尔，偶尔，在我身边也会发生这种事。”



这时，门口一声巨响，隆气势汹汹地跑了进来。他“啊”穿着便装，脸色温柔，根本看不出他是警察。多半还是受健司的影响吧。



“什么嘛，还以为我难得第一个到店，没想到还是被久米抢了先。”



“欢迎……这段时间怎么一直没来？大家都笑话你是勤劳的小蜜蜂呢。”



老板娘从吧台里取出保温杯。



“啊，老板娘，先给我来杯酒。”



“健司那边怎么样了？”



“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应该只有那段时间，他好像着了魔一样。但是这案子现在已经不是我能插手的了。啊，上班早晨喝的啤酒最棒了。”



“对了，健司现在是在麻生警察局吗？”



久米单手拿着酒瓶，又倒上了酒。



“给，敬你三杯酒感谢你跑来，再敬你一杯酒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谢谢，久米……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像我一样低级的巡警，你对我再好，该不知道的我还是不知道。”



“真的？”



“真的啊。你应该也清楚吧……健司现在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已经不在我们警局了。”



“难不成是……精神鉴定？”



“比这个还要奇妙。他被科学搜查班带走了。”



“科学搜查班？”



“其实，我也不知道它位于总部的哪个位置……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说这个合不合适……总之，听说健司在出事前抽的烟是关键。里而好像掺入了会产生幻觉的兴奋剂。”



“真可怕啊……”



老板娘和新一对视了一眼。



“真可怜啊，小健。”



“没事，别担心，警察他们肯定会拿出正经的结论的。这不是健司的责任……我相信一定会是这样的。对吧，隆？”



听到新一的话，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欢迎光临！”



老板娘突然大声喊起来。真少见，没想到今天还有新人来店里。而且还是两个男人。更奇怪的是，他们两个都戴着同样的太阳镜。



“这里有吃的吗？”



其中一个健硕魁梧、把衣服撑得很紧的人紧张地询问道。另一个人稍矮一些，但体格也不错。



“当然。有吃的！”



“太棒了，我都快饿疯了。”



“这样啊。”



“这附近都没有店的。”



“也是。这里可以说是陆地上的孤岛了……哈哈哈……谁来点菜呢？”



老板娘很高兴，因为难得见到了生面孔。她虽然是出于兴趣开的这家店，但是平时很少有客人光顾。老板娘让新一把菜单拿来，自己离开吧台，给两个人指路。



“没见过这人啊。”



久米对隆说着悄悄话。



“嗯”



“看起来像黑帮，但是他们应该不会来这家店。”



“黑帮也不会这么闲啊。”



两个人正贴着脸说笑时，突然有一只大手插了进来：



“喂，隆！别得寸进尺。她可是我的未婚妻。”



“什么嘛，你瞎说什么。”



久米反唇相讥。



道朗和升来了，两个人并排坐在吧台前。



“诶？老板娘呢？”



隆用下巴指了指角落。



“啊，忙着工作呢。”



新一送完菜单回来，道朗和升找他点了啤酒。



几个人正准备干杯的时候，老板娘也回来了。



“老板娘你回来干嘛啊，我已经在了。”



“没，那边的两个人不喝酒，只点了果汁和乌龙茶。再就是吃的。所以我没必要陪了。”



“哎呀，真是群奇怪的客人。”



道朗转头看了看他们，突然慢慢地把脸转了回来。



“怎么了？”



“是不是熟人啊。突然表情这么奇怪……”



久米把手放在道朗眼前晃了晃。



“他是不是又要失忆了啊，怎么这个表情。”



“不，不是……怎么会！这种事情，不可能的，啤酒、啤酒，再给我来一杯！”



道朗仿佛要摆脱脑中可怕的想法一样，大声高喊起来。



三之六



不仅仅是日历，通过夜风吹拂肌肤的感觉也能意识到，秋天快到了。



在多摩中心站附近，有个被当作新开地绿洲的中央公园。在那里，往日吹拂池塘的微风，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温柔地拂面了，甚是舒适。



躺在池塘边的绿地上，把身体摆成“大”字，仰望天空，甚至能感觉星星似乎在降落。在东京也能看到这样的星星啊……这个地方就是这么神奇。



而有时，天上也会干干净净。仿佛宇宙于自己而言触手可及。这是一个透明的季节。



“地球上，特别是日本，在季节变幻的时候差异很明显，真棒啊……”



“什么？”



“明明文明那么发达，发达到驱逐了自然，但季节感还是消除不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团？”



安奴是个淑女，所以不能像团一样“大”字躺在地上，但坐在那里，感受着从池塘吹来的风，就已经很舒服了。



就像很多在树荫下休息的恋人一样，团和安奴谈话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甜蜜。不过，就在交谈的同时，团还在用自己的“超感觉直觉”向四面八方进行探测。这一点倒是没人看得出来。



团在车站旁监视完毕后，就前往公园和调查自动贩卖机进货渠道的安奴汇合了。这里位置较高，非常适合团进行探测。



“可能是受自然的恩惠太多了吧，日本人对此都没有实感了。”



“是吗……”



“是啊……春天有樱花，夏天有绿草，秋天有月亮与红叶，冬天有雪……自然的一切，地球上其它国家都无法比拟。水也是一样。你不觉得，日本人浪费了这么奢侈的环境吗，安奴？”



“是吧，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是，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呢？”



“安奴，就连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



“也就是……也就是说，在地球上有限的国家里，日本有着容易被宇宙人盯上的环境。确实日本格外受到自然的恩惠，但是受天地恩惠的地方，世界上到处都是。”



“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你想说什么了。”



“对于在荒凉的环境下，拼命地建立文明、过分地发展科技的宇宙文明来说，地球本身就是完美的殖民地。因为这个原因，地球遭遇了无数次侵略，安奴你也知道的吧。”



“确实……总得来说就是，地球本身在宇宙人眼中就是‘被狙击的星球’。而且，日本在其中无论是从环境状态还是生存条件看，都是一块肥肉……是这意思吧。”



“嗯，差不多。而且，它们侵略、侦察的手段越来也巧妙了。”



团说完话，就在星星下深呼吸起来。突然，他的超感觉知觉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他猛地坐起身来。



“怎么了？团。”



“不，不是……但是，那辆车……不行，距离那么远感知不到。不，是不是有屏障啊？”



“宇宙人的身影？”



“嗯，安奴，新的宇宙人可能已经入侵了。在我去南极那段时间出现的金属怪兽，可能也和宇宙人有关。这座城市说不定已经被盯上了。”



“说不定？”



“但是，古桥前辈他们说要在这儿汇合，怎么现在还没联络？”



“那两个人出行都靠走路和电车，而且队长命令他们必须沿着路走，没办法啊。现在肯定能满头大汗地走来走去呢，哪儿还有力气联络咱们。”



“那就用微型通讯器联系他们看看。”



“也是……”



因为这次在城市里的行动要不引人注目，所以安奴戴了伪装成女式手表的微型通讯器。它和正常的通讯器相比，通信范围要短，差不多只有5公里左右。



“这里是安奴，这里是安奴，我正在汇合点多摩中心中央公园……古桥、索加队员，请回答，请回答。你们现在在哪里，你们现在在哪里？”



“嗷哟，哟、哟……”



没想到突然听见安奴的声音，古桥慌了，一块肉正堵在喉咙里。



“哈、哈……呜呜，索加啊。”



古桥拿起一大杯水开始喝，索加则放下咖啡杯，取下了通讯器。



“你稍微安静点，前辈。”



古桥正在和肉块战斗。



因为会被吧台的其他顾客注意到，所以索加走进厕所，和安奴进行联系。



“这里是索加，我现在在黑川附近。在快餐店里。”



“什么嘛，那怎么一直不联络！古桥前辈在嘀咕什么啊？”



“我们饿了，所以来快餐店吃点东西。别生气嘛，安奴。”



“我倒是没生气，我只想说，我们这边的调查已经全部完成了。”



“我们走了半天，肚子都饿坏了，你也知道前辈的胃口不是盖的。他刚刚还被炖肉卡到喉咙。所以没法说话。还有肉饭、炸肉饼，他全都吃了一遍。”



“什么态度啊！我和团可就吃了几口盒饭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带前辈早点过去的。但是，我们偶然进的这家快餐店，还有意外收获呢。”



索加从厕所里出来，催促古桥，让他快点去多摩中心。他拉住还在舔盘子的古桥，硬是把他拽了出去。看到两个人离开“索尼娅”，道朗终于大声喊道：



“啊，那两个人，是、是奥特警备队的……前、前段时间，把我带走的那两个人！他们没穿队服，而且戴着墨镜，所以一开始我没认出来……但是从刚才起我一直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还想着是谁呢，原来是他们。”



“道朗……我知道你因为不明原因的失踪，而且被奥特警备队的人带走，那种感觉现在还有残留着。但是冷静一下，奥特警备队的人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店里。”



升像安慰病人一样，抱住道朗的肩。



“是啊，道朗。奥特警备队可是超级精英的团队。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有多威风……但是那样的精英肯定不会来我们这种店里，吭哧吭哧吃几人份的食物的。”



老板娘的话更有说服力。



“我可能是因为失忆的后遗症，还有点累吧……”



道朗垂头丧气起来。



“是啊。甚至还出现了我是你未婚妻这样的幻觉。”



久米笑了一笑。



三之七



“队长，关于香烟自动贩卖机，从它的补货渠道、设备状态俩看，完全找不到能动手脚的地方。”



安奴也认同团的汇报。



这里是奥特警备队作战室附近的会议室。



在多摩地区进行调查的四名队员、桐山，以及从警视厅科学班赶来的小林警部出席会议，几个人围坐在圆桌上。天成则一个人待在作战室，等待南极科学中心的联系。



“稍微整理一下看看。”



桐山点起了索加。索加站起来，走到白板前。



“那个，发端以川崎北部的黑川为中心，这一带相继出现失踪的人，而且共同点在于他们都会失忆。关于这一点，小林警部出于自己的第六感和桐山队长联系了，是吧？”



“是、是的。”



“这些失踪人员，虽然全员生还，但没有找到失忆的原因，只发现在他们的脖子上埋有像中医针灸治疗一样很细的针。说是被害人也好、当事人也罢，我们曾在医疗中心对一位姓薄田的关系人士进行过关于失忆线索的问询，但并没有任何收获。关于针的金属解析，也尚需一定时间。”



“嗯，结果也快出来了吧。”



桐山点点头。



“我继续。之后，突然在秩父的黑谷附近出现了怪兽。”



“我真的击中它了。那不是幻觉！之所以没有残骸，是因为我的垂直射击枪太厉害了。一射就中，连点气都没留下来……不然的话，就是它是用极易燃的金属制成的，只有这个原因了。”



“好了，别激动，古桥……在你和索加收集到的脚印分析结果出来前，还不能轻易下定论。”



“话是这么说，队长……”



“古桥，没有人怀疑你的射击技术……索加，你继续。”



“接下来发生的，是川崎北部的暴走案件。肇事者是失忆的薄田先生的朋友。也是他在黑川地区的邻居。”



“等下。”



“怎么了，古桥。”



“那个，队长，我和索加在调查香烟贩卖机线索的时候，偶然进了黑川的一家快餐店。前些日子被我们带过来的薄田也在，他好像还是个常客。”



“还有这种事……”



桐山和小林警部对视了一眼。



“我听他们聊天的时候提到，暴走案件的肇事者西村健司也好，他的朋友警察伊藤隆也好，都是常来那家快餐店的朋友。”



“什么



“而且啊，他们好像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也出了问题。”



“什么，什么问题……没有人报警啊。”



小林凑近了古桥。



“不，这个……好像不是那种有必要报警的案件。”



“那到底是什么事？”



“简单地说，就是他的一个朋友，突然陷入虚弱无力、没有干劲的状态。”



“那这和这一连串的案件有什么关联呢？”



“小林警部……如果从外界压力的角度切入考虑的话，暴走和虚弱无力，不就只有一墙之隔吗？”



“这样啊！”



突然，一直沉默的团大声喊道。



“古桥前辈难得头脑清醒了一回啊。”



“团！什么难得，什么叫难得。”



“不是不是，我说错了……说不定这是宇宙人进行的两种极端实验，通过搅乱人类的行为中枢，是不是可以这样考虑？”



“嗯……”



桐山抱着胳膊。



“小林警部。”



“怎么了，团君？”



“这次的当事人西村除了精神鉴定外，有没有进行断层检查？”



“没有。”



“我认为还是有必要测试一下的。”



“可以的话，最把那个虚弱无力的人也测了。”



“对啊，古桥前辈。”



“毕竟我们可以确定不是香烟自动贩卖机的原因了。”



“好！我知道了。”



＊　＊　＊



乳白色的控制面板，正在缓慢地闪动着。



仔细看看我们能发现，在每次闪动的间隙，面板表面都会浮现出数学公式。此外，还有像象形文字一样的未知文字闪动。



——终于，M78星云人340号也开始插手了啊。



——不过，他应该还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不能大意。赛文的透视能力可是很强大的。



——其实，我们差一点就被他的透视能力发现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小心为上。



——现在，咱们是不是该从这一片区域撤走了？



——不过，从我们的充电状态来看，像再找到一块像这里一样合适的地点，就太难了。



——昨天祖国联系我们，要我们抓紧时间进行殖民。



——为避免他们过度关注这片区域，要不要再把怪兽叫出来？



——一但是，也有让赛文归来的风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