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异世界人可能跟她一样。他们的魔力太充沛，因此没有意识到，要点燃魔力火焰专用炉，以及维持火焰，都是在消耗自己的魔力。」



「呃，是吗？」



面对王太子略为天真的疑问，马克西米利安点头回应。



「是。异世界人的魔力普遍都很多，尽管每个人多少有些不同，最少的也轻松达到我国贵族的平均等级。」



「而且他们和这世界的人所诞下的子嗣，有可能透过血脉继承那丰富的魔力。」



「是的。」



菲尔达尼亚的王公贵族不是高魔力，就是武艺高强……最好当然是双全。贵族没有一定实力，难以承担义务，王室成员更是如此。



菲尔达尼亚王室有权利自己选择结婚对象，却并非毫无条件地决定对象。他们也因此为婚姻伤透脑筋。



「异世界人可能符合我们的结婚条件……看看艾米的例子。艾米的三个孩子都拥有极高的魔法资质，尽管无法与马克西相提并论，至少能达到卢西的程度。」



「我记得纳利斯九岁，罗利已经满七岁了。拉斯还只有两岁，先撇除他……若是艾米姑姑愿意，我认为可以把纳利斯寄放在阿尔•法达尔。」



「西伊王兄，以他的年纪未免太早了。」



「我不是要带他去大迷宫。迪亚多拉斯的厨房始终人手不足，他应该能去做个杂务。」



「堂堂王族去厨房当杂工？这么做有什么益处？」



亚历克西斯皱起眉头。他并非歧视厨房工作，但是听见「杂务」这两个字，仍不免心生反感。



「王兄，请您别误会。前提是那孩子能够胜任。他或许不到一天就被扔回来。」



「你认为他不能胜任？」



「毕竟连普通宫廷御厨都难以胜任……现在迪亚多拉斯的厨房里，只有席莉捡回来的两个孩子，他们已经是十足的战力。我遇见他们的时候，那两个孩子只有朦胧的魔法回路……血统不特别，未来甚至当不了下级法师；然而只过两个月，他们已经可以正常维持炉火。虽然还不会点火，但已经可以遵照席莉的指示，调整大小火。你们不认为他们成长速度惊人吗？」



「你是指他们已经能够控制魔力……学会魔力调节？」



「是。而且他们的魔力已经足够维持魔力火焰，直到晚餐的烹饪时间结束。尤其是最近两个月，简直进步神速。」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这进步幅度确实显著。



魔力火焰顾名思义，就是以魔力为燃料，对在场众人并不难，可是只用寻常水准的魔力维持魔力火焰，消耗量难以想像。



「成年厨师一开始就会自认办不到，但是那些孩子不觉得自己不行。不对，他们充分瞭解了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只是席莉告诉他们『你们还只是孩子，努力学习一定做得到』，所以他们认为只要自己进步，就能做到。」



「你是说他们光靠鼓励就能进步？」



若单靠想像就能改变魔力，或许就不会发生某些案件。魔力多寡正是如此重要。尤其对王室乃至贵族阶级而言，都是意义重大。



「小孩子很单纯……那些孩子也是竭尽全力。他们尽力完成任何能做、能帮忙的工作。一开始是洗碗、剥皮，接着是打扫厨房、保养厨具、事后整理……我记得那两个孩子的工作还包括取蛋。」



「蛋？是刺刺鸟的蛋？那不是很危险？」



「他们似乎前不久才开始接手……他们以为自己若帮不上忙，就会被赶出去，所以主动接下取蛋工作。席莉并不打算赶走他们，也不知道取蛋有这么危险。等到她发现，那两个孩子已经强得不把取蛋的危险当回事了。」



马克西米利安苦笑道：「结论就是，他们完全没问题。」



「毕竟增强魔力也会影响到身体。」



这里的人并未特地训练，肉体自然而然强化，所以刚开始不曾发觉魔力能够强化肉体。



「没错……但只有这个世界的人类如此。不知为何，异世界人魔力如此丰沛，对体能却完全没影响。未来顺利解析原理的话，我再提出报告。现阶段只是假设，不过我认为值得思考。」



所有人听完马克西米利安解释，纷纷表示同意。



「暂且省略那两个孩子的拜师过程，总之他们成为席莉的弟子……不畏辛劳工作至今。席莉也回应他们的努力，传授他们各种技巧。食材放血、处理的顺序、用骨头炖汤、充分使用蔬菜的每一个部位……甚至是活用火候、食材的事前加工……顺带一提，事前加工多半是指魔生物的处理。」



毕竟阿尔•法达尔是「迷宫城市」──马克西米利安的语气理所当然。



「他们学会了？」



「一开始当然做得不太好，但现在已经学会为大部分动物去皮、切块，也会去鱼鳞，把鱼身切成三片。我不太清楚手法，据说要因应食材做许多精密处理……等到他们能完全学会食材加工，就称得上是独当一面的见习厨师。」



雷格鲁斯低吟了一声。



「只论料理的事前处理，我的部下已经不及那两个孩子。他们虽然也能剥皮，两个孩子却剥得比他们更快、更完整。」



「他们当真没有贵族血统？」



尤利乌斯一字一句地谨慎询问。



「是的，完全没有。他们是孤儿，父母在十年前就因疫病亡故。我确认过纪录，也派出人手查问数个村民，结果如刚才所说，他们显然未继承任何贵族血统。」



「普通儿童获得那般精湛的能力，你认为原因为何？」



「我正准备作为今日的其中一项议题提出。关于席莉的料理能够增强魔力一事，我已经提出报告，各位应该过目了。」



马克西米利安环视圆桌一圈，确认每一人的神情。



「增强程度依个人资质，各有不同，维持时间也会随之变化。」



「不是大部分落在三天内？」



「其实会依照食用者而改变，料理种类也有影响。可以推测跟魔法回路的基础消耗量有关。我们王室成员回路较大，大多是三天。但有案例显示，寻常魔法师能维持一星期至十天。」



「这么久？」



卢修斯的才能仅次于马克西米利安。



马克西米利安身兼王宫魔术院院长，但副院长卢修斯才是实质掌权者。



马克西米利要治理阿尔•法达尔，又兼任大迷宫守门人，在最前线奋战，而魔术院以王宫为中心，他很难实际管理组织。他总是碎念，自己的工作只有过目卢修斯呈上来的报告书。



「……因此，那些孩子原本与普通人无异，餐餐食用席莉的料理，又不断将增幅的能力发挥到极限，才习得常人不可能拥有的能力。」



「但他们应该只是暂时因为料理提升能力。若是一般状况，不可能永久生效吧？」



「不……他们就算不再食用席莉的料理，依然保有能力。能力已经牢牢烙印在魔法回路，体内的知觉也受到了刺激。」



「人人都有可能发生这现象？」



尤利乌斯严肃地问。



「难说。现阶段没有其他案例，还说不准。」



「他们的能力只限于烹饪？」



国王雷格鲁斯听了马克西米利安的报告，也兴致盎然。



「不只，他们的能力已经媲美中级魔术师。他们从未去过魔术院，也没有魔术师资格……基于当事人的意愿，我让他们跟随我的部下一起训练。」



「为什么？」



「若是有人能保护席莉，多一人是一人。她的地位随时间流逝，只会变得愈来愈重要。」



「的确。」



「只要她还身在阿尔•法达尔一天，就很难遭遇危险，但凡事总有万一。」



马克西米利安就是做事周到。



「而且，小孩似乎比大人更容易获得效果。那些孩子食用料理的效果，比我的亲信还强烈。平时总是工作到筋疲力尽，吃了饭又是精神奕奕。」



「对你也有相同效果？」



「是，但我并没有明显感受魔力提升。」



「你的魔力形同无底洞，想必很难分辨。」



尤利乌斯颔首同意。马克西米利安本就拥有特殊的魔法回路，以及多到不寻常的魔力。如今再多增加几分魔力，他也感觉不出来。



「不过我会吃点心，吃完当下明显发现疲劳逐渐退去。部下熬夜工作时，也必备宵夜。」



「真不知这状况是好是坏？」



雷克珊德大叹一口气。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想成为马克西的部下。



他的弟弟太过万能，连带要求部下能力也要强。



在他麾下工作，等于负责管理国家命脉，也就是大迷宫。因此这形同代表着菁英路线。他的部下个个必定操劳过度，状况已经不能用「严苛」来形容，也不少人中途逃走。



「不过，为什么只有维达的料理效果这么惊人？其他厨师至今无论多么努力，顶多『偶尔』产生效果而已。」



「的确很神奇呢。」



「可是……她还在王宫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厉害呢？」



「她待在王宫的时候，也会煮出特别可怕的失败品……她直到完全记住口味之前，不时端出很惊人的成品。」



「王兄吃过炖羊肉之外的失败品？」



卢修斯疑惑道。



「嗯。虽说料理本身是失败品……却是成功的魔力增强药。我要她别太在意，纯粹当作良药苦口就好，她就当成药品端给我了。」



菲尔达尼亚王室成员基本上都擅长野外求生。再说，身为堂堂的王室成员，只是稍微难吃或下了毒的料理，还不需要小题大作。



「毕竟西伊哥哥需要那些『药』。」



「嗯，我很需要。」



耶莉亚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空气登时变得尴尬，尤利乌斯这时从旁介入。



「说到她和至今雇用的厨师有何不同，就是性别，还有成为马克西的誓约者。不是别人，而是和马克西缔结誓约。我想这一点或许带来不小影响。」



菲尔达尼亚人人皆知，黑发王族地位特殊。



远古的大魔术师──菲尔达尼亚的永世宰相迪尔基特•欧奇尼斯，曾与菲尔达尼亚王室订定契约，黑发王族就是契约证明。



马克西米利安不但天生留有契约证明的发色，更拥有那双圣紫罗兰之瞳。



「维达•席莉才不会刻意滥用那股力量呢。」



「但她比其他异世界厨师更受到敬重。」



「您的话确实有理。但索威尔因为一碗清汤就认同席莉……结果决定性的要素，还是要归功于席莉厨艺精湛。」



马克西米利安提到的人，是一位严格、脾气难讨好的宫廷主厨。



「清汤？」



「就是热汤。听说制作过程非常费工，却又是料理基础……索威尔彻底迷上那汤的味道。」



「我也喜欢维达做的那道金黄色热汤。该怎么形容……汤里融入各式各样的味道，一入口，就感觉汤的滋味缓缓渗进身体每个角落。」



卢修斯听了雷克珊德的感想，也同意道：



「那碗汤在增强体力方面，效果非常好，感觉还能消除疲劳。」



「索威尔有段时间认真考虑辞去宫廷主厨的职位，打算向维达拜师学艺，可是没有人能接任宫廷主厨，不得已才放弃。」



雷格鲁斯又低声说道：「不过，他培育好下一任主厨之后，或许会马上辞职。」



「他每逢休假都会来饭店帮忙。莉亚和迪南……席莉的徒弟，可能不知道索威尔就是宫廷主厨。」



尤利乌斯看到马克西米利安可疑的笑容，一脸无奈。



「你没有告诉他们？」



「不需要说呀。他平时在王宫厨房指挥数十名部下，去到那里却为了剥一块皮苦战半天，还得向十多岁的孩子求教，有趣极了……索威尔也会教导他们各种知识，彼此彼此吧。」



「毕竟是索威尔，他应该能彻底学会另一边世界的料理。」



「他终究是宫廷主厨……而且席莉随意就对旁人传授食谱，他可是费尽苦心，想尽各种手段不让食谱外流。虽说外流大概也无所谓，没有她那庞大的魔力，别国可做不出同样的成品。」



「……不提其他国家，我国若没有维达，可能也做不出来？」



「没错。」



马克西米利安肯定地回答卢修斯。



◆◆◆◆◆◆◆



说到底，招聘栞最重要的动机，就是为以观光立国的菲尔达尼亚创造新卖点。



他们并非第一次招募异世界厨师。自现任国王雷格鲁斯即位之初，就持续招募厨师，以便推出异世界料理作为招牌。



异世界料理以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形式，发展出极为精致的料理技术，当时在惊讶之余，民间也早有传闻，传说异世界人经手的菜肴蕴藏魔力。



王宫当然早就收到情报，但是料理蕴含的魔力并不多，且产出机率非常不稳定，他们并未重视效果。



他们自始至终，只着重在作为观光招牌……美味、只在菲尔达尼亚吃得到，以异世界技术烹调的料理。



因此，栞的料理出现额外的附加效果──永久提升魔力，可说是一份意外惊喜。



「但是，我真的万万没想到西伊王兄会定下灵魂誓约，对象还是异世界人。」



「就是说啊……而且是召唤来的当天起誓，两人都还没聊到几句话。」



「我不介意唤维达•席莉为嫂嫂呢。」



「我也是。到时候……维达会加入这个国家的王室。不但能留她在国内，西伊王兄又抱得美人归，一箭双雕呢。」



双胞胎公主甜甜地微笑。



菲尔迪亚王室的婚姻戒律与别国相差甚远。其他国家或许很难想像，为什么有王室不拘泥于结婚对象的身分、人种。



「席莉确实是我的命运之人，但不等于会成为伴侣。」



「我明白，王兄当然没有爱上她。」



「一见钟情对王兄来说太儿戏，可是您不是对她有好感？」



「是有好感，但我不太懂那种情绪。如果真是一见钟情，或许比较方便。」



那苦涩笑容，不像是普通男孩会有的神情。



不过这是当然的。马克西米利安的年龄与外表印象差距甚大。



卢修斯和双胞胎公主称他为「王兄」，他们的外表却比马克西米利安年长。菲尔迪亚王室也不曾隐匿他的实际年龄。



马克西米利安天生力量惊人，甚至有传闻说他受到迪尔基特的祝福。这份力量值得喜悦，在魔力强大的菲尔迪亚王室之中也是鹤立鸡群，然而，这份力量太难驾驭，甚至阻碍肉体成长。他和父亲、叔叔不同，他并非老化缓慢，而是成长过慢。



「这是什么意思呢？」



「……现在席莉做的每一道菜，必定蕴藏魔力。毫无例外。即便凑齐相同条件，想必也无人能办到如此壮举。」



马克西米利安的话语再次改变圆桌的氛围。



「……所以？」



雷格鲁斯直视马克西米利安。



「我自从与席莉缔结誓约，开始吃她亲手做的菜肴，再也不需要只吃药膳来获得魔力，更不需要躲进迷宫发散过多魔力，但是我还是会进迷宫狩猎，搜集食材，或是阻挡『蚀』的侵蚀……而且我不再出现魔力失控的征兆……身体出问题时也不需要进迷宫了。」



马克西米利安自幼无法顺利控制力量。因此，他待在大迷宫的时间比待在王宫还多，自然被迫在实战中磨练剑术、魔法。



迷宫的宫殿地带有个区块，能够完全抵挡魔力，对他来说是双刃剑。在那个区块内无论释放多少魔力、魔力有多猛烈，都不会危害周遭。



有时不须走到迷宫深处，只要某处出现迷宫侵蚀的迹象，就既能耗费魔力又能阻止侵蚀，一举两得。



他成长后，平时还能正常驾驭力量，身体一旦出状况就很难说。



拖着病体进迷宫，是因为他害怕力量失控。



不过，马克西米利安与栞缔结誓约一年多来，不再因为生病躲进迷宫。



「马克西？你的意思是什么？」



「只要有她在，我就能正常生活。」



这句话瞬间缓和了气氛。



在场人人都为此感到欣喜。



只有马克西米利安仍挂着苦瓜脸。



「王兄？您不开心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开心。毕竟都被自己的魔力困扰了这么久。」



自己与栞缔结誓约，纯粹是为了保护她。



不，自己接触到她体内无比庞大的魔力时，内心起了个念头。



这份誓约，或许是期待她能杀死自己。



（谁也杀不死我，而她做得到。）



马克西米利安一直以来都受人畏惧、礼遇，虽然这个世界崇尚魔力，但他的魔力过分强大，若不是出生在菲尔达尼亚的王室，早就遭到杀害。不，他可能在被杀之前就失控而死，或是陷入魔力饥饿，枯竭身亡。



然而，栞的魔力在他之上。



也因为对象是栞，马克西米利安才能顺利缔结契约。



一切宛如奇迹。



栞一定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我已经分不清楚了。这份好意，是想亲近她，还是喜欢她的魔力，或是纯粹被食物驯服？」



「被食物驯服？王兄……」



「这是事实。为了布丁，我愿意做任何事。」



马克西米利安果断说道。



他面露笑意，脸庞透露一丝奇妙的纯真气息，那脱俗的侧脸无比认真。



也正因为马克西米利安这话没有虚假，谁也不敢劝他不必为了食物这么认真──马克西米利安有时对待家人也是毫不客气。



「布丁？那是什么？」



「琉希亚，那是一种世上最迷人的食物。」



「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我想想……耶莉亚一定也会喜欢。又甜、又柔软……夹杂些许苦涩……那滋味总是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冠上王室之名的男人们暗自心想：不可以吐槽，吐槽就输了。



比起双胞胎公主，他们更常体验马克西米利安的恐怖之处，自然也学乖了。



「王兄好奸诈，居然独占那么美味的食物！」



「我已经成为布丁的俘虏了。甚至一不小心就给席莉加薪。」



「您不能自己霸占那么好吃的食物！！」



「我也想吃！」



双胞胎公主不停央求马克西米利安，他则温柔地笑着说：



「不可以，席莉做的布丁只属于我。」



卢修斯若无其事拉开椅子，准备随时都能逃跑。



「人家要去拜托维达做给我吃。」



「这也不行，她最近才抱怨，说是做布丁做到腻了。」



「您好自私！」



「对，西伊王兄都自己霸占！」



「别胡说。席莉是我的誓约者，我霸占是应该的。」



「可是，还是好自私！」



亚历克西斯不知何时又复活，看着马克西米利安被两人从两侧夹攻，仍然神态自若，他衷心佩服弟弟。



「……那么，不如这么办吧？」



耶莉亚笑咪咪地提议。



「王兄拿到平时份量的布丁之后，我们再去拜托维达做布丁。若是她愿意做给我们吃，我们这份就分一半给王兄。王兄就能吃到比平常更多的布丁。」



「嗯，真是好主意。」



「那就决定了。还有哪位想要剩余的布丁，请告诉我或耶莉亚。条件够好，我就分给各位。对了，不用担心，我们会优先送一杯给母后。」



琉希亚甜甜一笑。



「姊姊，您日前不是想要格蓝萨湖的风景画？我可以用购入价让给您。」



「哎呀，那我和琉希亚各送一杯给卢西。」



「好，那我就送两人各一卷巴达克的布匹。我正好带了一些来当礼物。」



「真谢谢叔叔大人。」



「我们当然会赠送您布丁了。」



马克西米利安在三步之外，静静望着家人吵闹的景象。



「马克西。」



「王兄，什么事？」



亚历克西斯神色微暗。马克西米利安见状，不禁苦笑。



「……你打算怎么办？」



「您是指什么？」



「我说的是维达……有她在身边，你就能普通地过日子了，对吧？」



马克西米利安啧了一声。



亚历克西斯平时很好骗，偏偏这种时候不会让人敷衍了事。



「是。不过，我并不打算依赖她，也不愿意干涉她。」



「话是这么说没错……」



「我是真的不太明白。」



这份感情，不如恋爱般酸甜。



也没有重量，不知道称不称得上爱情。



「我只是希望席莉留在我身边。用这个理由来留住她，不够吗？」



「是弱了点。」



「但我并不想要占有她。」



他确实有一丝独占欲。



然而那与其说是发自私心，比较接近公事。自己身为阿尔•法达尔的领主，不愿意将她让给别人。



「那你想像一下。假如我向她求婚，你会怎么想？」



「……王兄，是时候请您从人生退场了。」



马克西米利安笑得如沐春风。



亚历克西斯背脊爬过一阵寒意。



「等等，就说是想像了！不要当真啦。只是假设，假设发生那种状况而已。」



「是，我知道。所以才回答您。我绝对不允许。我当然不会同意。」



他笑得愈平静，愈是令人心惊胆战。



「所以说，那就是答案啊！」



「什么答案？」



「你想像她成为我的王妃，站在我身旁了，对不对？所以才这么火大。」



「不对。」



「咦？」



亚历克西斯听见马克西米利安的回答，觉得莫名其妙。



「我想像您求婚的现场，就很生气了。只有求婚，就已经很令人火大。」



「居然连求婚都气……所以说，这不就是答案？就算你还没爱上她，私底下还是对她有一份独占欲啦。」



亚历克西斯认为，马克西米利安之所以不敢肯定是恋爱，是因为他的外表只有十五岁，所以下意识压抑感情。



马克西米利安的时间流速非常缓慢，顺利的话，他或许会比常人多活三、四倍时间。



彼此时间流速有差，恋情就很难开花结果。假如他坠入一场热恋，能让他抛开所有顾忌，那倒是个选择，不过以马克西米利安的性格来说，几乎不可能。



（还有外表的年龄差距啊……）



而且就亚历克西斯所知，栞偏好成熟男人，愈粗犷愈合她胃口，对小男孩没兴趣。



「……更何况，她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



「嗯，我知道。」



「您怎么知道？」



「我向她告白的时候，她一口就拒绝我。我请她告诉我喜好，她就这么回答。」



室内无风，却莫名吹起微风。



「马克西，你冷静。那是之前的事。她才刚来这世界不久的时候啊。」



「原来……您趁我不注意，向我的誓约者告白？」



他身后有某种黑压压的东西蠢蠢欲动。



亚历克西斯的意识逐渐远去，他用最后一丝清醒神智心想──



（总而言之，维达比布丁更重要吧？）



视条件，他可以把布丁让给别人，但是说到栞，他会无条件驱逐他人。



然而亚历克西斯要等到遥远之后的未来，才能真正得到答案。



布丁协奏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