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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1 / 2)





  蜜儿自也不例外。新春新气象,自然少不了朝食新品——五味米饼。

  昨日里问徐阿娘要了银钱,去铺头里采了新糯米和白面回来。今早儿四更天便忙着,摊来五六十个米饼,五种味道,一样儿的十来个,先打算试探试探食客们的口味。不必担心卖不完,家中绣房里还有位大客。

  熟客们正嫌粉条儿不够吃,今日又没有紫米圆子。见得那些米饼,一人买来两个味道尝尝。酸菜的开胃,麻酱的喷香,葱肉的贵两个铜板儿,可肉厚油肥,满嘴留香…

  有人忍不了,自将其他几个味道也买了去,一样样儿的都得尝尝。朝食吃不完,留得午饭加菜。

  南面儿又来了熟人,蜜儿忙招呼,“杨三叔!”

  杨老三小跑了过来。一身粗布袍子,双手拢着袖子里躲风儿,见得蜜儿憨笑着,“诶。今儿可算是等来你了。船厂里昨日便开了工,你这儿没开门,空着肚子上的工。”

  蜜儿手里动作麻利,将将打好一碗酸汤粉儿,便被杨老三接了过去。杨老三闻得那酸汤味道儿,方咽了口口水,又见得一旁食客人手一张的饼来,忙问蜜儿:“诶,那是什么?”

  小车上纸包好的米饼,一会儿的功夫,就剩下几个了。蜜儿指了指,“过年在家新做的五味米饼,三叔要不要尝尝?”

  “来,来一个。”杨老三忙从怀里掏了银钱。

  蜜儿没问多要铜钱,直将最后一个葱肉馅儿的递了过去。以往杨三叔与毕大叔同在船厂里做活儿,便是这儿的常客了,蜜儿自问起,“可有我毕大叔的消息了?那大船去了那么久,怎也没个儿信儿回来。”

  “嗐!那漂洋过海的事儿,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不定是船上接了别的大买卖,多行了一程远路。你让家里别多心,再等等。毕大海吉人自有天相,会回来的!”

  杨老三说着,咬下一口米饼,“诶,这个好吃!”说着,又扫了一眼小车上剩下的那几个,“都给我包走吧,船厂里好些人饿着肚子上工呢。我去给你卖几个去!”

  蜜儿笑着照办了,收了银钱,方招呼着人去一旁坐下。

  日头上了高墙,渐渐的火辣了几分。连日来的好天气,积雪也只剩下街角上一禺。食客们吃饱喝足,渐渐散去。一旁的炸果子豆浆老也早早的收了摊儿。

  银荷今日睡了个懒觉,等得蜜儿快收担儿了,方来清点今日的银钱。二人正打理好,正要一道儿往回走了。东街上将将热乎起来的人声,却被一声声佛铃唱经打断了去…

  一行丧行大殡,为首的花环明黄加身,一眼认得出是出自皇家,由得宫内的蓝衣大太监亲自护送。彩棚高搭,和音奏乐,浩浩荡荡上了东街。先前佛铃叮当,经语吟吟;尾后家眷哭泣切然。四旁护着几顶大轿,皆是朝堂重臣亲自前来送祭…

  “是明府的大丧…”简家的相公识字,方买了朝食往家里送,见得那些花环挽联,还有后头一众明字大木牌,便认得了出来。

  蜜儿与银荷也顿足下来观望,蜜儿认得那个明字,方心中有所猜疑,被简家相公一语道破,坐了实。等得那行队伍行过眼前,蜜儿却见得是有两樽棺椁…

  “哎,成京候就这么薨了。”

  “怎这么不巧,大过年天的。一下死了两个。”

  “另一个是谁?”

  “那活阎王,听闻被人刺杀,死在了我们简氏宗祠墙角下。寻见的时候,尸首都烧焦了。”

  ……

  银荷还在听着热闹,蜜儿自拉了拉她,“我们快回吧,徐阿娘该等着了。”她忽的有些担心起二叔。

  银荷不情不愿挪动了步子,边帮着推车,边念念有词。

  “可果真是有报应么?都说他们明家里贪赃,现如今才一会儿的功夫,便没了两个大官爷…”

  蜜儿心中正几分闹腾,口气便就重了些:“官场里的事情,你我能知道多少,不过是人家传来的,你便轻信了?嘴可是长在自己身上的,管不住了,惹祸上身,且莫牵连了徐阿娘。”

  银荷被她这么一吓没了声儿。一路行回来梅竹小院,却也不见蜜儿说一句话。只觉今日的蜜儿有些让人怵怵的…

  蜜儿收拾好小车,没急着去绣房。只去了厨房张罗起今日的午饭来。早前几日晚集上买回的猪蹄,炖来与徐阿娘发奶用。另一份儿稍稍加点儿调料,想与二叔也补补。老人说,吃啥补啥,吃了猪皮,总该长长刀口子上的皮肉…

  徐氏数日未曾出过东屋门了,因得天儿太冷,月子里怕受了寒。见得今日阳光和煦又是无风,才让银荷扶着出来院子里稍稍走动。银荷却是耐不住的性子,方走了几步,便管不住嘴了,与阿娘说起来今日东街上见着的大白丧事。

  “那送丧的队伍,跟小银山似的,听闻好些大官儿都来了。”

  “还有,皇帝都亲自写了挽联,让宫里头的大太监来护着。”

  徐氏不过当是热闹听听罢了,问起,“是谁人家里的?”

  “是那明大都督府上的。前阵子不是祠堂失火,发现的就该是那大都督的尸首,今儿过了头七,果来出殡了。只是,连着那府上的老侯爷,也一道儿没了,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神佛的怵…”

  银荷话没落,便见蜜儿端着热菜从厨房里出来,忙一把收了话。徐氏正要招呼蜜儿,却听得一旁绣房里,重重一声响,似是什么东西落了地。

  银荷也听得了,“阿娘,我去里头看看。”

  第19章 拾瞽(9)  许家长兄

  蜜儿三两步过去拦在银荷面前,“家养的老鼠出来蹿腾,好看什么?”说罢又去劝着徐阿娘,笑着:“今儿吃黄酒炖猪蹄,徐阿娘,回屋吃饭吧!”

  银荷心里生了疑,却见蜜儿扶着阿娘入了东屋,只好也跟着去了。

  用过了午膳,蜜儿方忙回了趟绣房。方走到门口,便听得里头被压着喉咙里的咳喘声响。她忙推开门去,那小案台不知怎的落去了地上。二叔倒在榻上,咳得厉害。

  蜜儿忙先合上了屋门,方行去榻前要扶他,手腕儿便被他一把拧得生生直疼。

  那人气息不平,喉咙里似有深痰不能咳出,声音沉得不像话,“明府今日大丧,你可见着了?”

  “见着了。”蜜儿不敢多说。

  他却再问,“是几副棺椁?”

  “……”蜜儿心知他果猜着了大半。方才银荷在院子里与徐阿娘说的,他该是都听进去了。“你,你先别管这些了,养好了伤才行。”

  却听得他沉沉的一声:“说!”

  “我说了,你且就听着。不许动了气。”见他神色渐渐缓和了些,似是听了话,蜜儿方道,“今日朝早,明家一行送殡的队伍,护着两樽棺椁…其一,是你的,你让那和尚作了替身,这事儿你心里该有数。”

  “还有一樽…”他口气里已然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