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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2 / 2)


  此话一出,皇帝就有些后悔,皇后也忍不住喊了句“陛下”,意在阻拦。显然,这话得罪了太后,太后却未动怒,只是笑了笑,“陛下说的极是,不光是我,”她目光自然而然地对准了皇后,“一损俱损,这个道理皇后年纪虽轻,肯定也懂。”

  说完,眼波凝住,似在沉思,“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这事,陛下何不请皇后的父亲光禄大夫和中书令李丰来商量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皇帝暂且按下那颗惴惴不安的心,送别太后,先跟皇后商量此事。

  公府里,嘉柔等桓行简等的久,依旧不见人影儿。她倒不急,将从凉州带来的物件分门别类,亲自摆放好,捧了一卷书,在窗下静静读了。

  她不知道,桓行简自宫中出,便马不停蹄回了延年里的桓府。口信送到,桓夫人张氏梳妆打扮,带上他一众弟弟弟媳还有几个姬妾早在大门口等着了。

  人到家门口,少不得一一寒暄,他原先的姬妾,性子温和,话不多,此刻见了他心中虽欢喜但不敢过分上前,执了最基本的礼节后,桓行简撇下众人,亲自陪母亲回房。

  等到用饭的时辰,也只张氏和几个儿子,借着烛光,张氏不住打量桓行简,笑道:“我当边关的风把你吹得粗粝了,这么看,模样倒没怎么变。”

  桓行简往母亲眼前的杯盏里舀了勺酒,双手奉上:“今日团圆,母亲小酌一杯。”

  说着,偏过头在张氏耳畔道,“本来,我该带柔儿给母亲见礼的,家里人杂,今日就算了,等改日我再带她过来。”

  张氏一双饱经风霜的眼,又怎么会看不透自己生养的儿子,拿帕子按了按嘴角,道:“子元,你把她养在公府,不是长法,难道一辈子都不跟人见面?我若是她,岂不早闷死自己了?你自己数数,你多少个兄弟?难道都是我生的?她既跟了你,若是这点胸襟都没有,不配进桓家。”

  听母亲话里有不满,桓行简微笑不改,给她夹菜:“是,母亲说的对。”

  旁边几个弟弟听着,不敢多言,等桓行简转头问了几个问题,才都恭恭敬敬地答话。

  饭用的差不多了,只剩他母子二人,张氏漱了口,语重心长对他道:

  “你的私事,我本不想管,但说到底也是家事。子嗣为重,你今晚就不要回公府了。”

  桓行简想起答应嘉柔的话,微微蹙眉,一面给母亲捏着肩膀,一面应道:“好。”

  既然如此,没再留他,张氏看看外头的天色,将他赶走:“去吧,别耗在我这儿了。”

  桂子初绽,馥郁芬芳,桓行简在园子里站了片刻,折下两枝,让石苞送去公府:

  “告诉柔儿,我今晚有事就不回公府了,让她早点歇息。”

  一人独自回了书房,刚出了月洞门,就见灯光一片湛然,窗子那,剪出个纤纤身影。他抬脚进来,果然,张莫愁穿了件胭脂红的绫裙,一张唇,也被口脂点得鲜艳欲滴,可因垂着脸,只能看到一角绯红。

  “大将军。”张莫愁心里扑通直跳,她有段时日没见他,有些紧张。方才,在府前迎他时,两人不过堪堪对上了目光,像是无意,桓行简很快挪开了视线,跟张氏说话去了。

  此刻,外面夜色静谧,室内烛光温暖,一男一女相对,似乎有什么情愫在慢慢流淌。张莫愁的脸,也一点点红了,听到桓行简“嗯”了声,她鼓起勇气,正要上前,却看他一副不冷不热的神情:

  “谁让你来的我书房?”

  看他那模样,显然是忌讳,张莫愁尴尬道:“是老夫人,老夫人说大将军今日回来或要夜读,或要处理文书,让妾来侍奉。”

  既是母亲,桓行简不好发作,撩袍坐下了。张莫愁便试探地过来替他挪了挪灯台,随后,开始研墨。

  桓行简未动笔墨,看她眼前晃,说道:“你先去歇息吧。”

  张莫愁心里顿时不乐意,却只柔柔道:“老夫人让妾陪着大将军,妾不敢走。”

  他心里一阵烦闷,不再多言,读了会儿书,等有人把一沓公文送来,一件件的,他先捡要紧的看了。

  夜色渐深,张莫愁一直在旁边静静相候,需要她时,她极有眼色地上前帮忙,用不到她时,便乖乖侍立在一旁,绝不出任何杂声。

  看桓行简似是疲惫,在捏眼角,她忙上去,轻声道:“大将军,让妾来吧。”说着,手指一伸,缓缓地给他按摩起两边太阳穴。

  他略有倦色,也就由着她侍候了。不知过多久,张莫愁的声音再度低低响起:“大将军,夜深了,妾伺候大将军就寝可好?”

  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清淡,似有若无,她的声音也是如此温柔。烛光下,映着他如画的眉眼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心中爱慕更甚。张莫愁看他只是闭目养神般,没有回应,便大着胆子,手不知不觉往下滑去,解了他的腰带。

  第95章 君子仇(3)

  “你有没有见我身上一样东西?”桓行简忽摁下她的手,不动声色挪开,语气冲淡,“一块玉。”

  那块月光玉,他出征时随身戴了去,等嘉柔问起,才发觉连带着佩囊一起丢了。左想右想,桓行简实在无从判断是几时丢在了某个地方。

  张莫愁一脸的无辜,柳眉微皱:“什么玉?”

  外头变天了,秋风乱毡,密雨斜侵,有几分夏日疾风骤雨之感。忽的,门被撞开,风卷进来吹得案头文书稀里哗啦一阵响,张莫愁忙去关门,刚到门口,一道雪白的闪电照在了脸上。

  洛阳的天,可真够反常的,她一个激灵,反身便抱住了也往门口来的桓行简,紧紧依偎在他胸前:

  “大将军,妾很害怕。”

  女人似乎天生带着某种柔弱,她声音微小,仿佛桓行简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没事,只是风雨而已。”他拍拍她肩头,以示安抚,张莫愁缓缓抬起脸,这一抬首,眉眼自有无限娇怯可怜,“大将军,今晚陪妾好吗?妾从小就怕刮风打雷。”

  说着,手搭在他腰上,搂得更紧了。

  桓行简闻言忽而笑了,垂目看她:“是么?我记得你在寿春很是能干,女孩家不能吃的苦你都能吃,原来,刮风打雷这种小事会怕?”

  话里有淡淡的揶揄,张莫愁佯装不知,撅起嘴道:“我是女人,总有怕的事。”她的手试探着滑进了桓行简的衣襟,声音如梦似幻,又有点撒娇的味道,“其实,妾害怕不假,可妾更是想大将军了。”

  跟着闪电,果然有隐约的雷声似在天际翻滚,不甚清晰,桓行简笑笑,把她轻轻一推:“你要是累了,就先歇息。”

  “那大将军呢?”张莫愁抬起热切的双眸,转而,又多了份羞涩,“妾盼着早日能为大将军生儿育女,这样,老夫人也不必忧心了。”

  “来日方长,总会有的。”桓行简漫不经心应道,听外面的风雨声,更大了,院子里的树木枝条被抽打的东倒西歪,他命人送来雨具,一面出来撑伞,一面对张莫愁道:

  “你回去歇下罢,我有事得去趟公府。”

  不等张莫愁应答,桓行简已经冲进漆黑的雨幕,廊下,那两盏昏黄的灯笼摇曳不定,流光朦胧,她失望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不平,却还是深吸口气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