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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2)





  皇帝只觉得腰后被什么轻轻一推,身子猛地舒张开来,面上落了一派冰凉秋雨,回过神后便已然站在似锦苑遍地浅蓝的星辉草中。

  听见动静,似锦苑的侍卫冲了过来,皇帝一把捧住脚边玉白的小壳朝殿外飞奔,身后跟着一长溜禁卫军,边奔边听皇帝下达命令,传令林子鞍抓捕到犯人后速速回宫,丝毫不得耽误,让左丞相到德辛殿内将待批奏折取走,一日后呈交上来,交待完前面这些事,皇帝高声喊了句,于述,将温泉殿取水,备上三春水和菩叶青,令宫女到似锦苑中摘去盛开的花卉,传上膳宫送金丝蜜到温泉殿内,最后一道旨令刻不容缓,立刻去办!!!

  莫名出现的皇帝陛下带动了一群莫名着急的禁卫军,风风火火各自领旨赶去了,于述接到旨令那会儿正站在紫裕宫外心急如焚,忽听陛下无碍,并且朝这边紧急赶来,他来不及细想究竟是林子鞍的消息错了,还是怎么着了,就被侍卫架去了温泉殿准备皇帝要的一切事宜。

  外面再怎么紧急吵闹,蜗牛小壳里一派宁静安详,没有了总要担心被踩到痒痒肉的小蜗牛舒服的在壳里换了个几个姿势,怜爱的用触角蹭蹭小壳壁,舒服的睡着了。

  因为太过于眷恋自己独处的小壳,云隙睡的快如闪电,脑中刚想到一事,来没来得及思考,便呼的长吁口气睡沉了。

  大火燃了一夜,被烧毁的娑罗庙只留下遍眼焦土,巨大的娑罗佛覆着厚重的焦炭倒在地上,佛身破碎,只余下一双似怒似悲的佛眼望着天空。

  清晨秋雨潇潇,阿团浑身湿透,茫然的望着娑罗佛的眼,心寒至极,想到余卓临走前的淡漠,他这才发现,从夜月萧声入耳起,所有的接近都是故意的。

  怪不得他不怕妖,怪不得他对他这般的好。阿团脸上被雨浇透,细瘦的肩膀瑟瑟发抖,他捂住眼,蹲在地上。

  他可以不恨余卓欺骗他,可他恨自己太天真,连累了公子。

  阿团化成巴掌大的小刺猬,扭头望了眼不复存在的娑罗庙,从神识中传出一道决,送入云隙手中。

  对不起公子,他太蠢了,什么也做不好,他不能留在他身边了,对不起。

  阿团用小爪擦擦黑豆小眼淌出来的眼泪,落寞离开了。

  温泉殿内雾气缭绕,花香四溢,于述站在殿外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入,忍着趴上殿门窥视的冲动,揣着手站在殿前柱子边,明面上很是镇静。

  皇帝只着单衣坐在殿中的池子中,池子台琉璃碧绿的壁砖上放着一只上好小壳,壳下是平口小碟,碟子中盛着煮沸又晾凉的三春水,小蜗牛懒洋洋的眯着眼,耷拉着触角趴在菩叶青上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啃着叶子吃。

  皇帝持着细白软毫沾了些水擦洗蜗牛的壳,从净白的小壳擦到蜗牛软软的小身子上,云隙便含着叶片儿无声的咧着小嘴直笑,一边笑一边扬起身子,让他的白毫能擦洗到他身上的角角落落。

  唔,好~痒~呐~

  皇帝仔细清洗着小蜗牛,指腹下的冰凉让他有些怔忪,他迟疑的小声对着白玉小壳唤道,“云公子?”

  这个小蜗牛真的是那个翩翩公子吗?皇帝直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生怕是他做的一场离奇的梦。

  云隙正舒服的享受搓澡,没时间搭理他,只听皇帝自言自语道,“定然是孤傻了,云公子怎么会是小蜗牛……”

  小蜗牛啃了下皇帝的手指尖,将声音慢慢送进他耳中,“干~嘛~?”

  皇帝的眼瞪大,云隙探着两根触角无辜和他对视,过了会,云隙弯着触角摆成了个圆形,朝皇帝比划,你~那~眼,瞪~得~这~么~大~

  皇帝噗的笑了出来,未掩住的右眸漆黑如墨,笑起来璨若星辰,小蜗牛歪着触角看的有些呆。

  这人……其实也挺好看的。

  “咳咳。”皇帝用梨木小勺涂桃粉花瓣,然后一片一片送进云隙口中,“我真的……太高兴了。”

  哦~~~云隙懒洋洋的就着他的手啃花瓣,一边啃一边又昏昏欲睡起来。

  皇帝眼中含着几分释怀和暖意,想着这只透白的小蜗牛,那位俊美非凡的小妖都是他的,钻了他的茶盅,吃了他的食物,睡了他的琉璃盅,就是他的了。

  云隙吃饱喝足,趴在皇帝手心,陪他泡在雾气氤氲水波涟漪的温泉中,想着该怎么说起冤魂釜这件劳心劳力的事,怎么捋顺这道关系时,云隙忽的在神识中抓住一丝熟悉的决,看过之后顿时就恼了。

  阿~团~,你~这~个~蠢~刺~猬~,回~来~!

  第36章 敢动我的人

  小蜗牛一恼, 后果很严重。

  云隙气势汹汹的趴在皇帝的手上, 一挥触角, 给我找刺猬去!

  温泉殿外传来敲门声,皇帝将云隙拢在手心, 披了袍子出门, 见林子鞍持着长剑朝皇帝哑声道, “人已投入大理寺, 严加把守,不会出错。”

  皇帝颔首, 背过身去摊开手掌, 小声问缩进壳里的小蜗牛, “要去看看吗?”

  云隙大致将他被抓和阿团与余卓的关系讲了大半, 现在想来小蜗牛这般在乎阿团, 也定然恼余卓的厉害。

  这小蜗牛是什么脾气,皇帝这段时日的接触已经摸清了大半, 能惹着云隙的, 下场多半不会很惨,只会更惨。

  皇帝摸摸下巴, 余卓这个人有问题, 说不定不是人也有可能,既然如此, 倒不如将审讯交给云隙来,凭小蜗牛的脾气,也该是有一番好戏来看了。

  想着这处好戏, 皇帝用琉璃盅把云隙带进了大理寺中特制的精钢天牢中。

  精钢天牢以精钢打造,严丝合缝,无处可逃,唯有牢门口半扇小门打开时能瞧见里头的景象,因为不知余卓是什么托生,皇帝又招了仙山道士取回来些鬼画符贴在精钢牢外,以镇阴邪入侵和来袭。

  云隙一眼瞧见这天牢,朝皇帝抖了抖触角,傲娇的说,“关~不~住~我~”

  不说法术精绝,单是这半扇送饭小门窗,他晃着背壳也是说爬出去就爬出去了。

  皇帝瞧着他说话慢吞吞,忍不住在心里笑道,也不知是他爬的快,还是狱卒锁门的快,再看见云隙这副慵懒的模样,皇帝为前些日子自己那些可笑的推理汗颜三分,为何要将这‘慢’按在兔子身上,即便喜好吃草,白白嫩嫩也不是兔子的。

  原先他以为云隙这只兔子精因为慢而活成了妖,虽说万事有理,但也不是事事绝对,就比如不是每只兔子都飞奔如马,总会有一两只例外,生来便温吞什么的。

  看来他错了,纵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可也没一只生性慢吞吞的兔子,亦没有动如疯兔的蜗牛。

  说到疯兔,皇帝忽然之间就明白了那一日云隙御马将他劫走是用了多大的勇气,那撒丫子乱跑的大马可比兔子快了百十倍了,想到这里,皇帝迟来的同情和心疼浮上心头,满心感慨的拂了拂云隙的小背壳。

  云隙疑惑的瞥他一眼,捏了个决丢到精钢牢中,没用多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闷哼声。

  “打~开~”,云隙阔气说。

  “会跑吗?”皇帝问。

  云隙仰着两只触角,云淡风轻道,“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