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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2 / 2)


  死了的黑衣人越多,冤魂就越多,他的心口被凄厉的嚎啕声搅的生疼,手臂上一道长长的刀伤从肘部划到手腕,血水伴随着雨水洒了一地的水泥坑。

  于述颤颤巍巍大喊,“快救陛下!快救陛下!!”

  倒下的人不断化成冤魂朝皇帝啃来,顺着他的鲜血,撕咬他的心肺,他的眼睛模糊,周围尽数是将他围在中心的属下,却挡不住魂魄的入侵,他艰难的喘气,一剑劈散一只鬼的上半身。

  云隙从天而降,携风夹雨带着凌厉的锐气震开朝他扑来的鬼魄,他抓住皇帝的手,“快走!”

  皇帝粗声喘气,“不行!”

  “它们要杀的是你!”云隙有些着急,眼见死了的人越多,鬼魄就越多,疯狂的穿过人身朝皇帝扑咬过来,他的周围一圈凄厉的怨气,云隙捏了个决,攻开侍卫的包围圈,扯过一匹大马翻身跃了上去,抓住皇帝的领子将他横压在身前,低喝一声,冲出禁军的阻拦!

  眼前刀光剑影,大雨朦胧,皇帝最后看了眼被侍卫紧紧护着的马车,从风吹起的帘子中见到了牧隐焦急的神情。

  上一次见到这种神情已是十几年前,那年,他带人追杀六王叔的部下,在勒马崖上遭到了埋伏,周身只剩下不到二十的士兵,满地的血迹斑斑和熊熊大火。

  六王叔的人将他围困在山壑边沿,用大火封了救兵的退路,火势沿着稻草随风渐长,一直烧到鬼刹帝的身上。

  火光冲天,他本以为自己也要死在大火中,烧成一捧尘土,随风消散。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疯疯癫癫的牧廷耀浑身湿透扑了过来,踩着十丈长的火舌焦急朝他冲过来,又哭又笑抱着躲在角落中的牧单。

  他脱了湿透的袍子裹住牧单,哭着道,“单儿不怕,等我当了皇帝,我就把欺负单儿的坏人都抓起来,让兄长活过来陪单儿,父皇不肯救哥哥,我救,父皇不要单儿了,我便要!”

  牧单闭着眼躲在他的怀里,嗅到皮肉被烧焦的味道,苦涩带着极浓的血腥味。火舌烧上牧廷耀的身体,烧焦他的头发,他却紧紧抱住牧单,将他压在土棱旁,用身体为他遮挡大火。

  牧廷耀的眼中染着火光,明亮刺目,他第一次知道王叔的眼睛这般好看,在火中妖冶如蛇,他也知道,这个人活不了了。

  牧单脑袋发沉,牧廷耀语无伦次的在他耳旁喃喃,一遍又一遍说着等他当了皇帝,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听人说皇帝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谁都害怕他。

  牧单没说话,牧廷耀哭了又笑起来,“我不能当皇帝了,让隐儿当皇帝来保护单儿好不好?”

  黑红的血水留在牧单的脸上,遮住他狰狞的面孔,牧廷耀用尽全力晃了晃他,“他们说隐儿就是我,隐儿流的是我的血,所以我便也是隐儿,我会保护好单儿的,单儿你说好不好?”他又自己喃喃,单儿没了爹娘,以后怎么活,父王将他关在地牢里,让单儿没有饭吃,会饿的……

  傻子就是傻子,永远都不知道单儿也会长大,会学会保护自己和家人。王叔那么傻,却给了他父亲的关怀和疼爱。

  牧单昏沉的望着他,被烟熏哑了嗓子,“好。”

  牧廷耀微微笑起来,轻呼出最后一口气,抱紧十五岁的牧单,闭上了眼睛,生生烧死在大火之中,烧死在牧单的身旁。

  火光在眼前化成绵延大雨,天幕低沉,风雨潇潇,皇帝忍着抽疼的心肺,拉住云隙的手臂,借力起身,跃上他的后背,在马儿冲上土墙的前一刻拽住了缰绳,云隙扭头攥住皇帝的袍子,在雨中高喊,“啊~啊~啊~我~不~会~骑~马,啊~啊~啊~太~快~了~,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了’字在风中夹杂着回音,飘在身后,皇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不会骑马还将孤劫走了?”

  云隙快崩溃了,马儿跑的太快了,风声刮在他的脸上,让他头晕目眩,“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晕~马~呐~~~!!!”

  皇帝刚想搂紧他在山腰间勒马转弯,“你——唔!”声音刚出口,就听云隙吼了声嫌~~快~~,接着,皇帝后脑勺狠狠一疼瞬间昏了过去。

  云隙裹着被他敲昏的皇帝滚翻倒马下,任马儿跑远,自己捏了个决,拎起昏迷的皇帝慢悠悠浮在半空中朝远处飘去,边飘便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蜗~了~,吓~死~蜗~了~~~”

  策马狂奔这种事还是不要发生在他身上好了。

  云隙化成小蜗牛坐在横着漂浮的皇帝身上,就像一只大号的坐毯,虽是硬了些,但也总比没有的好。

  他趴在皇帝脑门上,探着触角朝四处张望,寻找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

  正慢慢悠悠飘在屏障中时,一对人马风驰电射卷着滚滚泥土扫着风雨从他的大号‘坐毯’下飞奔向前面而去。

  云隙,“……”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那队人马应当是‘坐毯’的贴身护卫,其中有几个暗卫被他手刀坎晕过好几次。

  怪不得刚刚觉得有几个人的脖子看着很奇怪,皆是侧歪着,好似歪脖树。

  并非云隙想劫走皇帝,而是不离开头顶高悬的三鬼煞魂阵,阵中死去的刺客会不断化成鬼魄啃噬皇帝的心脉。

  阵法一旦发动,若没有他,皇帝必将生生被厉鬼撕咬至死,无人能助。

  眼看禁卫军已经追随那匹空马离开,云隙施了屏障,挡风掩形,慢悠悠的朝其他方向离开。

  飘了有快一个时辰,雨下的小了,云隙带着‘坐毯’飘进了一处茂密的矮山沟壑中,山中绿意盎然,树叶上滚着剔透的水珠子,地上太潮湿了,云隙寻了处山洞,带着鬼刹帝飘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见漆黑洞中生着绿莹莹的眼珠,一只母豹子带着小豹子朝云隙呲牙咧嘴低吼。

  云隙抽了抹修为送进母豹子的神识中,让这野兽混乱的神识开始清明,无需修炼便白得了十几年的修为。

  “去~一~边~玩~儿~。”云隙慢吞吞顺着‘坐毯’的高鼻梁滑下来。

  豹子神识稍开,模糊感悟到了天地间的灵性,听到云隙的话,便顺从的叼着小奶豹朝后面退了三四丈远,把前面的一片半干不湿的地儿让给一人一蜗牛。

  云隙在皇帝身上爬来爬去寻磨着下一步该如何办,三鬼煞魂阵若不消除,他便只能跟在这人身边,着实不大妥当,阻碍了他追逐花期的脚步,让他很是郁闷。

  腹足下‘坐毯’动了动,在皇帝醒来的同时,云隙化成人形幽怨的望着他。

  皇帝闷哼一声,忍着胸口的重量道,声音沙哑,“云公子坐在孤的身上,为何还这般模样?”

  好像他压着他般。

  云隙一愣,屁股赶紧从皇帝的腹部挪了下去。

  皇帝撑着地面坐起上半身,捂着闷疼的胸口,瞧着和他对望的云隙,“孤这胸口闷疼的厉害,莫非刚刚云公子不仅是将孤的肚子当椅子了?”

  云隙,“……”

  他还坐在你脸上呢,你怎么不说疼!

  有这么诬陷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