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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2 / 2)


  在季曼不忿地跟奶奶说在知青点发生的事情时,颜妙妙既没有一味地想要给知青们遮丑,也没有落井下石,埋怨那些知青针对自己的事情,态度十分平和。

  这种平和在年轻人看来可能是有些没棱角了,但像季奶奶这样的老年人就喜欢这种态度。

  给知青们遮丑呢,显得格局不大品行有瑕;落井下石多加埋怨呢,在本地老乡明摆着都偏向于她这方时,就显得不太大气了。

  像她现在这样就挺好。

  季奶奶本就一直在为季曼的性子犯愁,她总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傻了五年的缘故,小孙女平时看起来是好好的,但一遇见事儿吧,这性子就略显刚强了一些,通俗点说呢,就是有点虎。

  要是小孙女能跟这小颜知青学着点,别那么虎,就好了。老太太面上慈祥地跟颜妙妙唠着嗑,心里暗搓搓想道。

  第46章

  知青点被任燕一把火烧了的事情最终还是闹到公社去了。

  按照队上大部分人的意见, 这事原本是应该被按在杨树大队内部解决的。

  首先,知青下了乡,户口就迁到本地来了, 严格来说也算是本地人, 这事算是杨树大队内部的丑事了,国人现在讲究的还是家丑不可外扬那套。

  其次呢,就是出于集体荣誉的考虑了。自从几年前季曼和姜成磊在山上抓到人贩子以后,杨树大队就成了十里八村有名的荣誉大队, 一举洗刷了之前出过姜老大和戴婆子两个蹲号子的人的恶名,要是任燕这事再让公社处置,那杨树大队的名声又好不了了。

  饶是支书他们再怄, 也是要以大局为重的,气愤过后冷静下来了,便还是想着把这事给摁下来,罚任燕挑粪一个月,赔偿其他知青的损失,然后队上再吃点亏, 出工帮着重盖一个知青点出了也就是了。

  队上都打算捏着鼻子认了, 那帮子知青却不愿意了。

  任燕被抓住以后就被关在大队后头的破柴房里, 考虑到知青们的心里感受, 就只是把她捆住了手脚, 不让她出来, 并没有堵住她的嘴。

  也许是被自己弄出的大阵仗给吓到了,她老实了一阵,大半天时间都只是躲在角落里呜呜哭个不停。

  哭了大半天,发现没人搭理她,晚上也没人给她送饭,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向来骄纵的她就忍不下去了,挣扎着把脸往胳膊上蹭,蹭干眼泪以后就试探性地朝外嚷嚷了起来。

  于大成他们再气也不至于跟她一个姑娘家一般见识,任她自己在那吵吵,甚至还让人给她送了一个野菜团团。

  这下任燕就更闹腾了。

  要是其他人一直不搭理她呢,她闹腾几下说不定也就怂了,可这一旦有人搭理她了,她瞬间就有了胆气,以为队上的人不会拿她怎么样了,那股子“人来疯”的劲儿就上来了,挪到柴房那破门边上就开始颐指气使了:“快放我出去!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去派出所告你们犯法!还有公社和知青办那边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抓你们去坐牢信不信?快放我出去……”

  她在这边蹦跶,另一边知青们也满心不高兴呢!

  “凭什么起房子的钱和工分还得从我们账上扣一半?安顿知青本来就是大队应尽的义务!我们来的时候有安家费发下来的!”听队长他们说起房子用的材料和人工大队和知青们自己各出一半,卢知青脸色立马就不好了,指着于大成不服气地说道。

  于大成眼皮都没掀一下:“大队确实有义务安排知青,安家费你们自己拿了一半,大队领了一半,这都不假。”

  卢知青揣着胳膊得意洋洋:“那你们还有啥好说的,赶紧把新知青点给建起来呗!别磨蹭,磨磨唧唧的,这不是耽误事儿嘛!真是的……”

  另外几个知青却没有他这么“乐观”,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姓卢的蠢,听不出队长的弦外之音,他们却是听出来了。

  “我们有义务,也拿了钱,心也没黑到那份上,没想着吞你们那点安家费,这才给你们专门弄了一个带大院的知青点,而不是像下水大队那样,直接把你们打散往队员家里一塞。”于大成站起身来,魁梧高大的身形看起来格外有威慑力,微微俯视地看着卢知青,眼神里的压迫感在身体姿态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出,“那一半安家费,我们杨树大队可没吞你们的,同样,我们不占你们便宜,你们也别想着逮着我们这一只羊薅羊毛,占便宜没边儿。”

  支书冷笑道:“也就是咱们队上的人心善,见不得人受苦,不然的话,你们自己能建起来就住,捡不起来,自己找山洞睡去吧!种地伺候庄稼,那是为国家做贡献,奉献爱国粮,给你们这些知青干活算啥?还真当我们稀罕那点工分了,我们还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呢!要不是你们连自己人都管不住,队上也用不着出那一半的工分和钱,留着我们队员自己用,每个人还能多吃一口两口的呢!”

  资历最老的潘向阳知道这事队上确实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之所以任卢知青闹腾,是因为他们这群知青实在是没辙了。

  “……队长,支书,我们也不是非要不识好歹瞎闹腾,主要是我们确实拿不出这一半的钱来,至于工分……我们这些老人倒是无所谓,扣了一半,平时抠唆一点也饿不死,可他们这些去年和前不久刚来的知青怕是受不住,就算不扣工分,挣的还不一定够吃呢,这一扣,他们的口粮怕是……而且这回我们的粮食都被烧了,各自的家私也没剩下什么……”潘向阳一脸苦涩。

  他妹妹潘向月也跟着附和道:“火烧得太突然了,我们几乎什么都没抢救出来,粮食被褥全都没了。不是我们厚脸皮想赖账,可就算是写信回去让家里寄钱寄东西,一来一回也得个把月呢!日子还得照过,我们总不能干等着家里的远水来救现在的近火吧!”

  于大成瞧不上上蹿下跳的卢知青,对潘向阳、潘向月兄妹俩这种一直踏实干活的知青却没什么意见,闻言神色稍缓,冲他们点头道:“你们说的客观情况确实是需要酌情考虑的,所以我们才没说要你们现在就拿钱拿粮,而是年底算工分的时候一起从账面上扣。”

  神色刚缓了一会儿,他的态度又急转直下,冷声训斥道:“至于潘向阳同志刚才说的新知青扣完工分以后口粮可能不够的情况,我作为队长首先必须要批评你们这种不作为的消极的思想态度!新知青怎么了,正因为是新知青,更应该好好跟革命先辈们学习、跟咱们勤劳能干的老乡们学习,勇争上游,力攀高峰!扣完工分口粮不够,那就证明你们上工的时候没有好好干,没有发挥我们的革命精神!”

  不得不说,队长这副样子还是怪唬人的,起码那几个新知青和平时上工挣工分不多的人全都被唬住了,噤若寒蝉。

  潘向月耸了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队长诶,咱这都是自己人,你说这么多场面话,吓唬谁呢!小叶他们就是拿不到高工分,您又不是不知道。”

  被提到的小叶站在人群中红了脸。

  她就是那个原本应该跟颜妙妙一起上山采野菜、却因为来大姨妈没能起得来床的知青。

  准确说,她也不算是新知青了,来杨树大队已经好几年了,从里到外都是柔柔弱弱的,平时最多能拿个六七工分,还得是身体好的时候,再时不时身体不适请个假什么的,要不是潘向月他们帮衬着,再加上家里也会给她寄点钱票,她连自己都未必能养活得起。

  提及小叶,支书就有话说了:“小潘知青你可不老实,小叶知青拿不到高工分,回头等她和我家盛子婚事办了,我大嫂还能让她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还这个工分?嘿,我这儿突然想起来,小叶知青和盛子的婚事不是定在下个月嘛,要不这样得了,婚事提前,赶早儿给办了,还省得小叶知青往知青点里贴工分,住都不一定能住上,再去摊这个钱就是花冤枉钱了。”

  盛子是支书的侄子,年初的时候就跟小叶知青谈上了,两人婚期都已经定好了。建新知青点的话,小叶知青虽不至于完全住不上,但也确实住不了几天。

  支书越说越觉得这事靠谱,拍板道:“我等下就回去跟我大哥大嫂说一声,提前办,不花这冤枉钱。”

  小叶知青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却没有出言拒绝。

  潘向阳、潘向月兄妹俩相视苦笑,罢了,能解放一个是一个吧。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提起了之前说的要任燕赔偿一事。

  要不是任燕被队上关起来了,他们的教养又不允许他们私自去扒拉别人的东西,他们早就找任燕要赔偿了。

  现在队上明显不肯让他们白占便宜,他们自己又几乎一穷二白,那就只能指望任燕的赔偿能缓解一下他们的情况了。

  尤其是卢知青他们几个跳得最高,嘴里不住地嘟囔着自己损失了多少多少,得让任燕全数赔偿,建新知青点的钱也应该让任燕一个人出之类的话。

  任燕被人从破柴房带到前面的大院,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听见他们这些话,她立马就炸了。

  别说好声好气道歉赔偿了,她那架势,就差没直说自己烧了知青点是他们的荣幸了。

  她心气高,其他知青心气也未必就低到哪里去了,之前只不过是看在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的份上对她多有宽容罢了,现在见她这副样子,哪还宽容得起来?当场就针尖对麦芒地吵了起来,嚷嚷着要送她这个纵火犯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