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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2 / 2)


  他身着一件玄色的长袍,难得只将头发束了一般,淡化了锋芒,竟有些儒雅。他握了握她冰凉的手给她捂着“不放心你,就来了。”

  “是杨嬷嬷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卫和晏听她问起,便摇头“我自己猜的,你每每有心事总是来此处。杨嬷嬷只说了你今日心情不佳。”

  侍奉的人识趣的退下了,将空间留给二人,萧华予摸了火折子蹲下欲要点火盆,卫和晏接了过来“我来吧,别伤了手。”

  萧华予从善如流的将火折子给了他,抱膝蹲在一旁,缓缓道“我自小没什么朋友,淳音是第一个,兴许也是最后一个。她和别人不一样,说洒脱也洒脱,说看不开是真的看不开。”

  火盆被点着了,她放了一叠折好的黄纸进去,又继续说着“她在江遂言的身上总是看不开的,江遂言是条美人蛇,淳音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是遭罪……”萧华予顿了顿,又低下头,声音转小“可是她喜欢,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喜欢更值得珍惜的了。”

  “她的喜欢害了她。”卫和晏突然出言,萧华予听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有些赌气道“所以可见喜欢不一定是个好东西。”

  卫和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有些手足无措,笨重的用粗糙的手背要替她擦掉眼泪,却被她偏头躲了过去“凡是喜欢必定是要伤心的,因为无论是你喜欢的,还是喜欢你的,终有一日要离你而去,是不是很可悲?若是再糟糕一些,你喜欢的不仅不喜欢你,反倒利用你。”

  却未料卫和晏竟是郑重其事道“不会的,我一定活的比你长久,只长久一刻钟。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了。”

  “若是比一刻钟长呢?”

  “不会的,只长一刻钟,用这一刻钟去寻你,这样就永远不分开了。”

  萧华予忽的扑进卫和晏怀里,哽咽的哭道“那我还是舍不得,我想我若是死了,你要好好活着!”卫和晏眼眶跟着红了红,抚着她的脊背,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有些含糊“独活更难受,还不如一起。”

  萧华予拼命点了点头,抱着他劲瘦的腰,将衣服扯出褶皱“那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

  卫和晏声音有些颤抖,更加搂进了她,郑重道“好!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这样,明天加更!

  第八十八章

  早前萧常瑞让钦天监挑些大吉的日子出来, 给萧华予成婚用,钦天监捡出了三个日子,一个在今年的七月里, 眼下都已经四月, 紧赶慢赶也赶不上了, 便撇了去。

  另两个在明年, 一个三月份,一个要到十二月。萧常瑞招尚宫来替萧华予理了理嫁妆类的, 便将婚期敲定在明年三月。

  不冷不热的时节,冰雪方才融化,天地一片生机盎然。宫里便开始忙碌起来了,好在前头也嫁出过几个公主,不算是手忙脚乱。

  只是脑子里都绷紧了一根弦儿, 毕竟长公主不同于往常出嫁的公主,一来占嫡出, 二来又是陛下亲姊,马虎不得,万事万物务必用尽最好的。

  太皇太后尚且未薨的时候,便将自己的私库与先皇后的私库合并在一起, 取了其中一大半留作萧华予的嫁妆, 一小半留给了萧常瑞。即便是不算先皇后的,单是太皇太后经营一辈子的珍宝就极为丰厚富,说是可敌国也不为过。

  萧常瑞想也不想,将自己的那份也添进去给他亲姊做了嫁妆, 又亲自在颂城城中里划了块儿宅子, 修缮长公主府。

  虽是早早说了要同卫和晏去黎州,但公主府不能不建, 一是显示地位尊崇,二是昭告所有人,即便长公主去了黎州,她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颂城依旧给她留了片地方,随时都可回来。

  女儿家出嫁的嫁衣与凤辇都是自小开始做的,公主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除却内务府按照嫡庶尽应有的工序,剩下的就看公主外祖或是母妃是否得力,能够进行贴补了。

  有钱嫁的就比同身份的风光些,没钱就稍稍寒酸些,只要礼数规矩上不欠缺不僭越,也没人追究,最多背后议论几句。

  萧华予外祖父母早已不在,只有个舅舅,早前做御史大夫,后来因皇后与先太子蒙冤而死,庆帝有意补偿,便迁去吏部做了尚书,只是胆子实在不行,白白担着皇帝舅父的名头,却像个鹌鹑一样不敢露头,萧常瑞与周相斗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不说站在萧常瑞这头,反倒连连称病。

  萧常瑞常常与萧华予嘲讽这个舅父,只要他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如今大局已定,那舅舅实在平庸无能,萧常瑞干脆就撤换了他下去,只给了个太师的虚衔以示荣宠。

  听闻萧华予要出嫁,难得的从自己的乌龟壳里探出了头,萧华予与萧常瑞的舅母卞氏带着女儿递了拜帖请求进宫拜见。

  萧华予已经好些年没见过这对舅父舅母了,只是听说当初母后方薨的时候,舅父在朝堂上虽然哭的不省人事,鼻涕一把泪一把,却只敢喊几句为皇后讨回公道,旁的半分都不敢做了,生怕惹祸上身。

  她思索半刻,还是将人放进了宫。

  卞氏牵着十二岁的女儿,低着头规行矩步的走在甬路上,有些缩手缩脚的意味,倒是与夫君杨太师的行事作风相像。这颂城满是权贵,一个砖头下来能砸死三个二品官,太师这个名头实在不怎么够看,何况当今也不待见他们这一家子,就愈发行事畏缩,再怕招惹厌弃。

  只是他们没想过,越是行事畏缩,萧常瑞就越是瞧不上他们,越是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舅父,反倒不如放开了手脚,坦坦荡荡的。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是先皇后的母族,就是碍于情面,萧常瑞也不会让他们受什么委屈的,若是他们挨了欺负,那就相当于萧常瑞的脸被打的啪啪作响。

  打狗还要看主人,杨太师一家的主人就是萧常瑞。满朝文武多少都要给杨太师些面子,只是杨太师全然不知,还是整日惶恐忐忑,一日怕得罪这个,明日又怕得罪那个。

  卞氏攥着手里的帕子,眼皮突突直跳,替女儿杨雪漪整了整脖子上的璎珞,谨小慎微道

  “漪儿,一会儿莫要乱说话,殿下问话,小心答着就是,不问你,你就不要说话。还有,不要乱说话,惹了殿下不快。若是那儿还有旁的小姐在,你千万不要与她们争抢。”

  杨雪漪有些不耐烦的躲开她的手,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说,你烦不烦啊?我又不是你和父亲,老鼠一样的胆子,整日里怕这个怕那个的!”

  她自诩身份比谁都不差,当今陛下是她的亲表弟,长公主是她的亲表姐,她就是比郡主之流都半分不差,凭什么要谨言慎行像犯了错一样?她偏不!一会儿指不定得了殿下青眼,给家里长脸,看爹娘以后还敢小瞧她。

  卞氏一听,就有些急了,忙得趁着周围无人,狠狠的拍了她的肩甲,她一个踉跄,只听卞氏骂道“你又不听话是不是!你再这样就回家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杨雪漪踉跄半步方才站稳,后背有些隐隐作痛,忍着怒气狠狠的点了头“我知道了!都听你的还不行!”她这对爹娘,就是窝里横的,整日里对她横眉冷眼动辄打骂,对外人就孙子一样伏小做低,让外人嘲笑尽了他们太师府。

  等她一会儿攀上长公主,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笑话他们家!这般想着,杨雪漪又有些心酸,她这样都是为了家里着想罢了,怎么爹娘一点儿都不理解她的苦心?

  卞氏听她保证,方才松了一口气,又好言好语了“你记得就好,咱们家和谁都比不过,你千万不要得罪人。”

  杨雪漪眼里酸酸的,狠狠抹了一把“走罢!你不走我走了!”

  前头引路的宫人虽离得有些远,也未曾回头,却因在宫里浸淫,有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自然对后头母女俩的官司听的一清二楚,心中有些讥讽,这女儿母亲都是小家子气,当真丢人现眼。

  一个自怨自艾,谁都不敢得罪,一个又因父母受尽嘲讽急于摆脱现状却蠢笨。一家子蠢货!

  内侍也只敢暗地里这样想想,明面上却是不敢说的,隔墙有耳,若是这话传去了陛下耳朵里,他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杨太师一家好欺负,可他们背后的陛下可是个阎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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