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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1 / 2)





  钱心一还是忍不住觉得难受,他笑起来,温和到有了陈西安的影子:“你看,你对我的意见还大一些,以前是我没分清上下级关系,我不该骂你,我向你道歉,你给我盖几个章,我对你什么意见都没有。”

  “盖个屁!你走了公司人怎么看我,啊?刚来的人心没稳,给你吓走了怎么办?”

  他这种不温不火的样子让高远觉得不舒服,他郁闷的一伸手,把眼镜扫的横飞了出去:“有本事你就这么走,我不盖!”

  “盖吧,对你没什么损失,”钱心一站起来,眼皮得垂下来看他:“现在是金融危机,除了我,没有人会走的,老吴、梁琴都不想走……”

  他稍微做了个停顿,说:“包括,陈西安。”

  高远眼神一动,忽然觉得他这个角度的目光有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钱心一看见了他眼神的细微变化,心里不禁一阵悲凉:“高远,我们这么多年工作的情分,你好歹给我留一丁点。以前有很多比gad环境优越的公司,我赖在这里不走,是因为我愿意;现在我要走,不是因为赫剑云的压力,是我不愿意留在这里了。”

  “我愿意的时候可以像个傻逼一样拼死拼活的帮你干活,不愿意的时候,也能把你公司的名声弄的像臭水沟,你信不信?”

  要做好很难,但是要坏事分分钟都可以,这是个高空上走钢丝的行业,丝毫马虎不得,高远被他逼的想骂人,又听他说道:“赫剑云等着我2天后离职,他喜欢诚实的合作伙伴,你别挑战他的胸襟了。我先回办公室交接,你考虑好了,就打我的内线。”

  第68章

  结构图是陈西安亲自检查的,他比钱心一还清楚,那一对被拉断的梁高确定是1000。

  碍于陈毅为也在办公室,他把赵东文带到了楼梯间。

  这是赵东文第一次看见他抽烟,或许是心情的原因,他觉得这前辈看起来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他们关系好,导致他面对陈西安也非常难为情:“前辈,我师父人呢?他还来公司吗?”

  钱心一的御用烟灰缸还在第二坎台阶的角落里,他犯愁的时候不愿意回办公室,总喜欢蹲在这里叹气。

  陈西安也想叹气,如果没有这件事,他对赵东文还是喜欢的。

  他很年轻,朝气蓬勃,没经生活打磨过的面貌,毛毛躁躁的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谁都把他当孩子看。

  可是没有人能永远拥有被包容的特权。

  赵东文不太敢看他,一对上视线他就会移开目光,这是典型的心虚表现,陈西安把剩了大半截的烟扔进缸里,自缸底冒起几缕浅白色的烟:“小赵,结构图打包错了的事,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他要是不知道,大家在讨论组里下载的就全是错版了,这件事情无从抵赖,赵东文看着地面,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嗓音闷得低沉嘶哑。

  “既然知道是错的,对的版本又是现成的,为什么不重发一次?大错小错你分不清吗?”

  陈西安的表情和语气都还很正常,但赵东文神经质的意会到了谴责,他咽了口唾沫,有种百口莫辩的错觉。

  他要怎么说他发过,只是怕挨骂偷偷的删掉了——要是没有今天早上辞职信,他本来是积蓄好了坦白的勇气,等师父来质问他,就告诉他事实,挨打挨骂他都做好了准备,只可惜他的断腕之心下得太迟了!

  要是他把昨天打给高远的电话转向了钱心一,让他知道正确的图纸成功发送过,钱心一在当场的处境绝不会是昨天的局面,哪怕是总包的邮件被张航删掉了,还有陈瑞河的邮箱可以查证。

  然而出于各种目的,没有任何人肯告诉他,他们发过梁高1000的图纸。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赵东文的预想,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来逃避,一整夜的失眠来下定决心,然而天一亮,钱心一的辞职信就躺进了邮箱里,他迟到的坦白成了一道讽刺的马后炮,除了伤人别无他效,还不如不说。

  赵东文现在满脑子引咎辞职,引他的咎,师父辞职。

  他悔的肠子长霉,可要是时间能倒退,他还是缩头乌龟,他经历的太少,自乱了阵脚,他总以为这个失误的下场就是坐牢,但其实没有这么严重。

  事故已经造成,受害人需要想要的只能是赔偿,如果让他去坐牢能治好受害人的伤势,家属会拼命让他罪有应得,事实是毫无益处。治疗需要钱,恢复需要钱,出院以后再也回不到事故前的身体状态更需要钱,公道不能当饭吃,别人需要的,只能是钱。

  没有人会期望从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身上拿到巨额赔偿,所以咬住不放的对象一定是公司。利益共同体的责任无法孤立,一荣俱损,至于公司会怎么处罚发错人,那是他们内部的事情。

  赵东文不懂,高远也没有跟他说,他的电话只是加剧了他的六神无主。

  结局摆在面前,昨天的会议里一定发生过巨大的争执,胖哥是知情人之一,但是赵东文还没有时间来向他打听,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想先见到钱心一,然后……他还没有想好。

  他只能说:“对不起。”

  话里带着哭腔,他眼眶通红发烫,绷紧的面部表情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陈西安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对他有情绪,但他的心毕竟偏向钱心一,他离开这里是他乐于见到的结局,不过方式变成驱逐,他没有办法不心疼。

  钱心一看着像个没事人,不过心里肯定被砸了个大坑,回填起来或许需要个一年半载,gad是他工作上的家,他兢兢业业完,被扫地出了门。

  “这话不要对我说,”陈西安皱了下眉,怒气一放即收,不过赵东文低着头,什么都没发现:“心一在高总的办公室,一会儿就出来了,不管是他找你还是你找他,你好好想想你准备跟他说什么,不要语无伦次的,他会生气的。”

  赵东文运气好,毕业了有人肯带他,以往他总是遇到个问题就跑去问,依赖性太强,自己不动脑子,结果问题也是一知半解,心里大概清楚,却表达不出来,说话嗯呃嗯呃的,钱心一为此没少骂他。

  他一堆事情要忙,时间还要浪费在他的糊涂上,他烦的火气直蹿,不过自己收的徒弟,骂完了还是要管,先教他理问题,然后找答案。

  清晰的表达是很可贵的技能,所以钱心一在gad第一次见到陈西安就认可了他,一个人办事有没有逻辑,介入到工作里一经沟通就能看出来。

  听到他还在公司,赵东文莫名松了口气,前辈的建议是对的,不过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一想到他马上又要让钱心一生气,赵东文登时更无措了。

  ——

  陈西安回到办公室,照例泡了杯茶,想起他和钱心一的关系,陈毅为余光瞥他,没在他脸上看见愤怒或是不平,倒是有点意外,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蹬了一脚地毯,把椅子推向了斜后方。

  他滑到走道上,对上听见动静看过来的陈西安的眼睛,微笑了一下:“陈工,钱所今天会来公司吗?”

  陈西安还不知道他已经把他和钱心一的关系透露给了高远,此刻他的老宝宝正在办公室接受高远复杂的迁怒,他回了个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来啊,还在职为什么不来?”

  陈毅为愣了一下,陈西安的城府比钱心一深得多,陈毅为怕他误会,笑着解释起来:“哦,我早上没看见他,还以为他今天出去开会了。”

  陈西安喝了口茶,很随意的说:“陈总真是幽默,辞职信都交了,还出去开什么会啊。”

  陈毅为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过又捋不出来,他脸皮也不薄,被戳穿了也不觉得尴尬,仍旧笑得无懈可击:“真是钱所要辞职?我还以为他邮箱被盗了呢,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