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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2)


  “那还能怎么样?”

  “多少得带点……”

  中年妇人拇指和中指在一起搓了搓。

  宋重还不明白,宋贵贵立刻懂了。摸了摸口袋,今日的收益正巧没来得及去下来,还带在身上。

  宋贵贵朝妇人又鞠躬道谢:“谢谢大婶,我身上带着呢,时间紧迫,我们姐弟要先走了,下次您来买胡饼我不收钱。”

  宋贵贵拉着弟弟一路小跑而去,妇人本是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奈何两姐弟真的心急如焚,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妇人只是喃喃自语,摇头道:“赌坊有衙门照应着呢,得罪了赌坊的人,恐怕有银两也难办事了,哎,可怜的孩子。”

  宋贵贵到了衙门口,没有看见爹,倒是见了丽娘蓬头散发地跪在衙门口不停地磕头,模样凄惨。

  宋贵贵看惯了丽娘蛮横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低三下四,心中一软,鼻子发酸。

  宋重顿时掉了眼泪:“娘,你怎么了,爹呢?”

  丽娘一见是儿子来了,甭管儿子现在是不是还年少不顶事,心里面就觉得有了主心骨,到底也是女人,再横遇到大事心里也是慌的。

  “阿重阿,你爹怕是要被他们打死了。”

  一句话说完,丽娘又是拼命磕头,嘴里嚷嚷:“你们要抓就抓我啊,人是我伤的,凭什么抓我男人。我男人是欠了钱,也罪不至死,你们也不能草菅人命。”

  宋重见她这样闹,生怕丽娘鸡蛋碰石头,讨不着便宜,忙将她拉了回来。

  “娘,你先别这样,总得让我们先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一家人才好想办法救爹出来。”

  丽娘破天荒地开始抹眼泪,脆弱无力道:“怕是救不成了,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躲不掉。”

  “娘!”

  见丽娘还是顾左右而言他,一副神不守舍地样子,宋重抓住丽娘的手大声吼了吼。

  儿子一向文弱知礼,从未大声喧哗过,丽娘怔了怔,回过些神来。

  “你爹他身份不一般,你们可知道。”

  宋贵贵点点头,心里想着弟弟恐怕不知,侧眼望去,没想到,宋重也跟着点点头。

  丽娘倒并不意外:“简单的说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爹年轻时候的仇家寻了上来,想借此机会整死你爹。”

  宋贵贵问道:“那爹究竟有没有欠赌坊的钱?”

  谁知道刚问了一句,丽娘这会儿瞅清了宋贵贵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咬牙切齿地道:“欠了,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死丫头!”

  宋贵贵声音抖着:“为我?”

  “可不是你,你爹说家里太穷了,没能给你物色到好人家,累得你十五岁了还在街头为一家生计奔波。可是他一个罪民,限定了终生不得为官从商,还能从哪发达去了,注定了一辈子穷苦命。他心里想赌笔大的,这才中了人家设计好的套。”

  知道爹爹是为了她考虑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宋贵贵心里难受得紧,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丽娘看了更烦了:“哭什么哭,跟你娘一样,就是会用这副可怜样蛊惑男人。你爹就是被你娘害了一辈子,我丽娘后半辈子守着你爹吃糠咽菜半句抱怨没有,我丽娘的儿子粗布麻衣靠着自己真本事他日考取功名,哪个不是帮衬着你爹的?倒是你,害人精!”

  宋重听不下去,压抑着声音道:“娘,别这样说姐姐。现在我们该团结起来想想怎么救爹才是!”

  “还怎么救,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那人铁了心想治你爹于死地,我们几个妇孺还怎么……”

  说到这,丽娘突然打住了,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冲上衙门口大喊:“姓付的,老娘知道你就躲在门里面瞅老娘的惨相呢,你听得见老娘说话!

  我告诉你,老夕怎么获罪的你心知肚明,当年那件事牵涉甚广,上头那位既然留了我们一家的命分明就是顾念旧情。

  今日你若敢随便给我男人扣个死帽子要整死他,我丽娘别的本事没有,就街头三姑六婆认识得多,我保你不出三天,全眉山的人都知道那件事,不出一月,全京城的人也都知道。

  咱们鱼死网破,看闹大了,你项上人头能不能保得住!”

  丽娘喊了话,里面没人应,丽娘就接着喊,一遍一遍得喊。

  喊了十来遍衙门口毫无动静,天色越来越沉,丽娘的声音愈发显得寂静无人的街市空旷。

  宋重劝了劝丽娘:“娘,这样下去是个办法吗?万一把衙门的人给得罪了,判我们扰民,不是更遭了?”

  丽娘想了想:“你说的对,不能给她们抓到把柄,等天亮了再喊。大白日的有冤喊冤,看谁还能给我们安什么罪名。”

  丽娘双腿分叉,盘腿笃定地坐在了衙门口,不吱声了。

  宋贵贵和宋重没有什么主意,心里七上八下地也跟着等了起来。

  宋贵贵低着头,咬着唇,忍着啜泣。

  宋重知道姐姐难过,想去安慰,丽娘一个白眼珠瞪过来,他只好不动了。

  宋贵贵的心里很疼。

  梁孺睡着睡着突然惊醒,冷汗涔涔,突然觉得心口很疼,看了看时辰还是夜半三更。

  梁孺一向人高胆壮,莫名因着方才一场梦魇愈发觉得整个寒府暮气沉沉,很是阴森。

  梦魇场景多变,诡异毫无章法。

  梦里有两个幼小的男孩,一个冷目冰霜的妇人。

  男孩一个习文读书,一个污衣砍柴。虽然对比鲜明,还是一派安和。

  画面陡然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