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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御史大夫第85节(2 / 2)


  淮西这七百人,个个骁勇, 抱着必杀谢珣的决心而来,眼见身后被襄城官军包围,前又有神策军,便也不顾死活,双方很快混战厮杀起来。

  脱脱坐下的马躁动不安,她更躁动,头一回近距离看人血肉纷飞互砍,浑身血液都烧起来,被那股劲儿顶的两眼发红,一扭头,喊谢珣:

  “台主!”

  谢珣面无表情正在观战,眉毛轻挑:“害怕了?”

  “不是!”脱脱很大声,“下官还没开过荤呢。”

  谢珣眉毛又动了动:“你什么意思?”

  脱脱胸脯一挺,目光热烈地在他佩剑上滚来滚去:“回台主,下官没杀过人,想练练手。”

  说完,跳下马也不管双方战马嘶鸣兵刃碰撞的叮当乱响,噌的抽出谢珣的长剑,一抖手,剑尖一指直逼坐骑上的谢珣:

  “我托小五在西市找了个师傅,其实,我学很久了。”

  谢珣手指轻轻一弹,弹开剑身:“花架子而已,气劲不足,你一个姑娘家喊打喊杀的成何体统?再说,轮不到你出手。”

  真是奇怪了,自己明明握的很稳,怎么回事?他这么轻巧就把长剑弹开了?脱脱忽然狐狸似的眯起眼,再想出手,谢珣已经喝止住了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春万里!”

  “我想杀敌,”脱脱直咬唇,两只眼恼火地瞪着谢珣,“等有一天,我要亲手杀李横波!”

  “有志气。”谢珣神情冷峻,“但你要改一改这么急的性子,不能说风就是雨,剑还我,等到了郾城,我让人带你操练,吃得了那个苦吗?”

  脱脱眼睛亮似艳阳,捧着剑:“下官什么苦都能吃。”

  谢珣点点头,吩咐吉祥:“把为首的那个头砍下来,挂襄城县城墙,暴晒三日。”

  吉祥应声而去,冲入阵中,脱脱目送他豹子一般矫捷身影从侧翼那么一闪,人就混进去了,又羡慕又不服气。

  这一役,速战速决,谢珣一行离了襄城县顺利抵达郾城。知道他要来,郾城主帅李清泉忙不迭朝郾城西南有淮西叛军重兵把守的贾店发起进攻,无奈太过仓促,官军大败。

  谢珣一到,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官军已灰头土脸撤回郾城,使团是在城外碰上李清泉的。

  众将见紫袍玉带的中书相公现身,难免稀奇,尤其是很多人头一回见京官。瞧清楚是个十分年轻英俊的郎君,咂咂嘴,难免有轻视的意思。枢密使刘守义是鱼辅国之外最受天子信赖的监军,见人目露怠慢,微微笑了,说道:

  “中书相公虽年轻,但身兼乌台主,京城里无人不知,进了台狱,那就不要再想着活着出来。堂堂中书令,可是活掏过人肝胆的。”

  半是警告,半是讽刺,刘守义手握重权,虽不跋扈,但俨然自有一番威仪。平日里,将军们对他唯唯诺诺,给足颜面。这回贾店之战,是李清泉和他商议的结果,毕竟谢珣来了,这功劳本要是算到宰相头上,两人都很难高兴。

  众将纷纷过来见礼,李清泉和刘守义打头,谢珣回礼,简单的接风洗尘筵席上见了许多人。

  魏博孙思贤的儿子孙宗礼也在,娶了安乐公主,孙宗礼就是驸马,奉命带一支劲旅来协助官军打淮西。人很英挺,两道眉毛生的浓,是个方正的长相。

  郾城的署衙跟长安没法比,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安顿了神策军,谢珣为首的八名京官加一些庶仆杂役住进后院,勉强够用。

  李清泉毕恭毕敬把近日来的军情汇报给了谢珣,谢珣捧茶细听,略作休憩,带着一干人来巡视军营。

  李清泉治军严谨,所到之处,鸦雀无声,一切井然有序。虽刚吃了败仗,但回营是另番景象。刘守义作陪,指点江山了一路,语调不疾不徐,谢珣耐心听完,扭头问李清泉:

  “将军没话要说吗?”

  李清泉喉结不觉动了动,算是补充道:“相公既来,一切调度自然都听相公安排。”他余光往后一扫,“驸马的魏博军,郑都统次子的汴州军,都聚在了郾城一带,官军拿下淮西是迟早的事,如今相公又在,更是士气大振,不知相公有什么指示?”

  谢珣眉间微微皱起:“先看看。”

  郾城呆了两三日,谢珣每日都出门,脱脱有时跟有时不跟。这天,好不易等来谢珣,忙跑出相迎,人险险要撞到他怀里,谢珣莞尔:

  “冒失。”

  “台主答应我的事忘啦?”

  谢珣自己动手汲了井水,拈过树下盆架上的手巾,一浸,擦抹汗气:“答应你什么?”

  啧,真是贵人多忘事,脱脱见四下无人,撒娇般晃晃他的手臂:“让我去校场练武呀?你不是嫌我马步扎的不稳,手也没劲儿吗?”

  谢珣慢条斯理把脸擦干净,“哦”了声,走到院子里枪架前,挑了根红缨长矛,一握在手,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结实的筋肉来--果然稳。

  把长矛递给脱脱,“你跟花钱找的师傅都学了什么,比划给我看看。”

  脱脱一点不怯,接过就舞,招式眼花缭乱的,滑过青青凤尾,刺掉了几枚竹叶。

  谢珣走过来,把她手腕一托,腿带着她膝窝弯了一弯,道:“站稳了,不要虚,眼睛定住一点,专注。”

  脱脱马步拉开气沉丹田,两只眼,瞅住对面那棵翠竹,目不斜视,片刻后,再出手果然准了不少。

  不知疲倦脸练半晌,瞄到谢珣已经气定神闲地在树下盘腿坐下研墨了,脱脱手腕一转,偷袭似的就往谢珣身上直刺。

  眼见都逼近那张脸了,谢珣忽出手如电,攥住矛尖,手臂一振,那头脱脱就再不能握得住,竟情不自禁丢了手,长矛坠地。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想干什么?”谢珣嗤笑了声。

  脱脱恼了,重新捡起长矛,也不理他,顾不上热又跑去苦练。直到谢珣奏表写好晾干,她才喘着气跑来,一点也不见外地端起石案上的凉茶,牛饮似的灌进肚。

  脖颈雪白,扬的很高,茶水顺着那一道雪白往衣领里淌了,几乎可见晶莹肌肤下隐隐青色血管。谢珣笑笑:“不是一日的功夫,你别练太狠,小心明早起来胳膊酸的拿不动东西。”

  脱脱一屁股坐到他身旁,身上热烘烘的,领口那的清香也跟着变得辣辣一片,浓郁蒸腾着。她小脸绯红:

  “我就练。”

  谢珣露出个头疼的表情:“你一天不顶嘴,看来能死人。”

  脱脱笑眼一弯,目光大胆地在他身上游走起来。呀,中书相公的手真好看,修长,洁净,握笔的姿势也好看……他眸光真是比刀光还亮呐,这么似笑非笑,垂着眼帘看自己的模样就像春冰雪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