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书源：VirysCatli



修图：Cycaris



嵌字：Simo



翻译：茉莉丨Miko丨KLinys丶孤



校润：Adios352丨JaNoe



1895年1月，冬。



英国首都伦敦，寒风侵肌。



大引擎喷吐出大量蒸汽，发出轰隆隆的驱动声，传遍整座都市。



都市内，蒸汽充斥四周，煤烟遮蔽天空。一切都被笼罩于茫茫大雾中，能见度不足数米。



而在那座都市的郊外一角，两道银芒快速划过，好似要斩开那无时无刻都弥漫于都市内的蒸汽。



它是那般突然。



那般猛烈。



伴随着仿佛能震撼灵魂的剧烈冲击，一道红色人影出现在了男子的面前。



男子───



在眼前的情景映入眼帘的瞬间，他很罕见地晃神了。他不禁忘我了。



「───哈哈……着实妙哉！妙哉！」



没错───他甚至忘我到不自禁地为此喝彩。



他怀着万般感慨，高举双手，为那道红色人影献上称赞之声。



◇◇◇



那天，他很难得地喝醉了。永恒不灭、永劫不变的他，已有许久未曾喝酒喝到醉过。



这酒是为庆祝某项研究、某个实验获得了成功。



那是他数十年以来的第一次外出、在外就餐、在外出游。



因而───坐拥万贯家财的他毫不在乎价格昂贵与否，尽情畅饮自己中意的高级酒。



而这为他招来了霉运。



不对，又或者该说是为他招来了幸运。



但不管怎么讲，他都喝醉了。



他已大醉，于是做出了自己平日里绝不会采取的行动。



倒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向路边的卖春女子搭了话而已。



那名娼妇是位美人。



她看着不像那种会在阴森的巷子里卖春的女性，美得令人疑惑为何如此佳人会待在这等肮脏场所。



没错───有一股不协调感。



但是他已大醉，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于是───这便是失败，是厄运，是噩梦的开端。



他在女子的邀请下走向小巷深处。



不多时，他看见了一栋废弃的红砖小屋。正在这时───他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是气味。



那是一种连已酩酊大醉的他都能准确嗅出的───刺鼻的铁锈味。



他心想───啊，这可真是不走运。



没错，当他如此心想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发出了难以形容的怪声，哈哈大笑。



好似方才还浮现在她脸上的艳丽笑容是虚幻假象一般。



看到女子那如同坏掉的留声机般狂笑着的模样，他与她拉开了一步距离。但他很清楚，这一举动毫无意义。不，准确来讲，应该是他适才理解到了。



在他退后的同时，女子的模样也进一步发生变化。



那是变形───或者说是变异。



虽然，能将人称之为人的条件多种多样。



然而，能断言人非人的要素却非常简单。



有钢铁之足───



从女子的───



从她的后背───



突刺了出来───



它站立于那儿；



它屹立于那儿。



曾是女子的事物超然地、悠然地、凛然地显现于世！



它无视物理法则、无视质量守恒、无视既成概念───在此显现。



从女子体内现身的，是多条如蛛腿般具有纤细尖爪的钢铁之足。



这是梦境？是幻觉？或是魔术？抑或是───恶魔契约？



统统不是。



这并非那等温和之物。



这并非那等简单之物。



这是仅因无视人道、伦理之可怖思想而滋生之业障。



是唯有已偏离人道者，才能制成的人工怪异。



是不将人视为人之行径。



───钢铁怪物Enemy Of Chrome。



亦可称作───无魂人型Revenant。[注]



这座雾都里，人们都煞有其事地偷偷谈论着的都市传说中的存在Folklore Monstruo[注]，此时现身于了他的面前。



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现仅剩面部可寻出往昔痕迹。曾是身体的部分如今已变为由钢铁构成的蛛腹。或是由四肢变形而来，或是自背部刺出的总计八条钢铁之足锵锵作响。这只大到他需要仰望的异形怪物此刻双眸中寒芒闪烁，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这算是……什么事啊……」他仰望着俯视自己的怪物，不由得喃喃了一句。



在他面前的是一只人类智慧无法企及的怪物，是仅在幻想故事Fiction中才有讲述到的存在，是在人类与其对峙时，除非那名人类是英雄，否则无法与之对敌的怪物。



他并非屠龙英雄齐格弗里德[注]。



他并非圣人乔治乔尔乔斯[注]。



他并非屠杀怪物者贝奥武夫[注]。



更何况───在他眼前的乃是甚至凌驾于虚构之上、由钢铁与蒸汽结合而成的怪物；是经由人类之手，于现实中诞生的、名副其实的怪异兼怪物。



在这等存在面前，他就是刀俎下的鱼肉，是名无法抵御怪物，仅能默默地等待着死亡降临、胆怯发抖的无力之人。



是的。理应如此───明明本应如此。



然他并未胆怯。



并未瑟瑟发抖。



神色并未焦虑。



情绪并未混乱。



他仅仅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好似在嗤笑自己的疏忽、嘲笑自身的愚钝。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他如此自问。



逃跑手段，无。



对抗方法，亦无。



此等状况，无法抗争，亦无法逃遁。



他琢磨着、思索着、再三研究着逆转局势之术。



然而，终是一无所获。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拥有着铬之身躯的Revenant───『蜘蛛Arachne[注]』发出嗤笑声。



它嗤笑着，抬起钢铁之足，用那爪尖牢牢地将他抓住。



他只得苦笑。



「……万事休矣么。」



他领悟到自己的命运，低声叹息了一句。



就在此时。



「───这儿也不是么。」



有声音自其头上传来。



紧接着，一红色事物宛若影子落下般显出身影───



───斩！



那影子自上方落下，并劈下手中剑刃。



他手中握着的两柄短剑自高空至下划出两道精湛的轨迹，击倒了正准备袭击他的钢铁怪物。



其速迅如闪电。其势凶猛无比。银光一闪，犹如贯穿大地之雷鸣！



其膂力之大，令人震惊。他竟单靠斩击，便将那庞大于他，且是由钢铁之足支撑的庞然身躯击倒在地！



从常识来看，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在他的眼前，所谓常识，早已荡然无存。



有的仅仅是『匪夷所思的现实』、难以置信的事实。



诚如乔治・戈登・拜伦[注]所言，此世间『现实是一段比小说更荒诞离奇，宛如谎言般的真实故事』。



不对，原本对于他───文森特而言，眼前所发生之事乃司空见惯之景。



但在此基础之上，现降至他眼前的那道影子───红色人影依旧可以算作是一类奇迹。



既无药物毒品的味道。



也无魔术咒文的气息。



亦无异能天赋的痕迹。



当然，更无奇迹的迹象───



那么，答案已然明了。眼前这道人影单凭膂力便达成了「仅靠斩击便将钢铁怪物击倒在地」的惊人成就。



不过，钢铁怪物也并非易与之辈，并不会因这点攻击便失去行动之力。



被红色人影一击击倒的蜘蛛以欲窜天之势猛然起身───那女子头部咆哮起来。



───G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咆哮声响彻四周。



Horror Voice、恐惧幽音。



这是一种会直接对所有不具抗性者造成精神支配的吼叫，无一例外。



但这种声音对他并无效果。因此，他手持手杖，很是超然地关注着局势发展。



那么，红色人影又是如何呢？



他如此想着，向那边投去视线。



「───吵死啦。」



明明咆哮还未停歇，却能清晰地听见那年轻的声音。



话音落下的同时，红色人影动了。



───嗒！！



只见他猛力踏地，造成一声惊天巨响，朝近旁的墙壁跃去，接着一蹬墙面，跃向更高处。



这一跃已然可称为飞翔。红色人影于转瞬间便越过蜘蛛的头顶───轻松落于其后背上。



他高举起双手，似要展示手中的短剑般站在那儿───



「既然不是那人，那留你也没用……老老实实去死吧，垃圾。」他如宣判死刑般说道，并挥下双刃。



───双刃出击。



两道银芒掠过虚空，飞速划过钢铁怪物的身躯！



那剑速究竟有多快，文森特无法判断。只是，那斩击余威造成的冲击波自他身旁划过，告知了他其威力之强。他举起手臂，遮挡被扬起的尘土，而在他的面前，钢铁怪物的身躯分为三段，轰然倒下！



『斩断』钢铁，这本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这简直就像仅远东岛国中才存在的『武士』的绝技。



文森特不禁哑然，斜视着倒地的『蜘蛛』。



红色人影落至他的面前，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似地耍着双剑，接着将其中一柄收至腰后───同时，他那深藏在兜帽里的视线与文森特的视线交汇在了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