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恋爱真是难懂呢(1 / 2)
画面的另一头,有许多的听众们正在等待着。
在昏暗的房间里,显示器所发出的光就如同通往异世界的大门一般。
而屏幕里一如既往地显示着直播软件。
场景栏,直播源。以及显示着直播的预览画面。
现在——离直播开始还有一分钟。
在画面的一角里,所剩的时间在一秒秒地倒数着。
「……呼。做到了……」
准备完后,我稍叹了一口气。
然后紧盯着眼前的显示器,低声接着说道。
「还有大概……两百人。这就是,最后了吗……」
……没错,这就是最后了。
这是最后一次,像这样准备着直播,激动地等待着时间过去。
再也没有机会,去品位这般紧张了。
……差不多要开始惯例程序了。
我不知已经重复过多少次的,直播前的惯例了。
我一一指着眼前的器材,发出声音确认到。
「麦克风OK,耳机OK,软件OK,茶水OK。嗯……喉咙也OK」
……好的,准备充分了。
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好到了直播的时间。
「……那么,开始吧」
我用力深呼吸了一口,将手伸向鼠标。
然后,将光标挪到了开始直播的按钮上——并按了下去。
『恋缘夜空』的最终回,开始了——。
*
『——喂,大家晚上好,可以听得到吗?音量不会太大吧』
——像往常一样过了0点。
与电脑相连的耳机里,传来的Saki的声音。
弹幕栏里一如既往的是那些『音量欧K』『没问题』的评论。
而我——却一直盯着屏幕,感觉心脏仿佛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了。
我在桌旁面对着电脑而坐。我的手掌上……已经被沾满了汗水。
……今天,我有一个计划。
向御帘纳,传达我心意的大胆的计划。
而机会……肯定只有今晚这一次。
绝对,不能够失败!
『没问题吗……是嘛。有什么问题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那么,恋爱真的是难懂呢。晚上好,我是Saki。今天也和以往一样给大家直播……。嗯……』
说完后——Saki打住了,
『但是……今天有点事情希望大家听我说』
她用非常动摇的声音,这么说道。
与此同时,弹幕栏里马上就出现的担心的评论。
『怎么了?』『你和学长发生了什么嘛?』『我们会听的』『没事吧?』
看到这幅反应,Saki有些慌慌张张地开始说明道。
『——啊,抱歉。让大家担心了……那个……我选择远离学长了。对,就是之前说的那个我喜欢的学长。我已经改了担任图书委员的时间』
没错,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
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会分开了。
变成没有任何交集的学长和学妹,只会渐行渐远。
『所以,已经结束了。我的恋爱已经结束了。对,抱歉,突然和大家说这些……』
而弹幕也对她的这番话表现出动摇。
『诶!?为什么?』『不如说你们最近感觉不是挺好的吗』『是我的话绝对就会这样交往的』『有什么理由吗?』
『……嗯……理由吗……』
Saki稍微思考了一会。
然后,仿佛是自嘲般地轻轻笑了一下。
『就是……我只顾着自己兴奋。最近不是发生了很开心的事情吗?也接缩短了和学长的距离,周末也见面了。或许……对方也认为我是他特别的存在吧。虽然也说过了,但是我还是有些期待……』
——而我,也明确的这么感觉到了。
御帘纳所期待的事情。以及她在接近我的事情。
然而——,
『但是呢,学长他,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子。似乎并没有,把我当作特别的存在。这就有点打击我了』
——就这样,我们擦身而过了。
正如二胡所说。
我并没有很好地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御帘纳。
……而我,却对她语出伤人。同时我的畏惧与怯懦,导致了这样的问题。
然后,这些问题在御帘纳的心里不断发酵。
『啊哈哈……或许这确实给他添麻烦了呢』
从Saki的声音里能听出,她渐渐开始无力起来。
『明明是自己误会了,还一直粘着对方。或许真的是我自己想错了吧……之前我说过了吧?我很害怕与人交往,所以才开始网络广播。屏幕练习如何与人交往。然后,在直播的日子中,渐渐发生了改变。我自己想要从房间走出去。要触碰学长……』
然后,喘了口气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静。
『……或许真的是我自己想错了』
——才不是这样!
我仿佛要从嘴里这么说出来。
御帘纳所期待的,一点也没错!
连弹幕们都表现出一样的意见。
『不要说这种!』『肯定是哪里搞错了吧!』『实际上还没有告白吧?』『这样的话结果还是未知的吧!』
但是御帘纳却没有停下来。
『果然我没有和别人接触的资格。一直躲在房间里就好了』
然后——她这么说道。
我隐约也有这么预想到,接着她开始说道。
『所以 ,抱歉。今天将是我最后一次直播』
——弹幕里也充斥着动摇。
『真的吗?』『骗人的吧?』『还想让你接着播下去呢………』『要哭了』
『……我没想到,大家会对我这么说』
她好像有些意外。仿佛是在苦笑一般的御帘纳这么说道。
但是,她的决心似乎并未改变——,
『……但是,嗯。我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果然还是一个人躲起来好了。所以结束了』
如此说罢——可能是解开了心结吧。御帘纳的声音,稍微开朗了一些。
仿佛要转换心情一般,她稍微清了清嗓子。
『因此,今天我想和大家一起回忆过去。目前为止的直播以及大家的烦恼——』
——我想,差不多是时候了。
差不多到了——我行动的时候了。
我用力深呼吸,拿起手机。
手机因为我的汗而变得滑溜溜的,我只好把手机放在手掌里擦干再拿好。
我将紧张连同我的口水一同吞下喉咙。
那么……已经无路可退了。
然后,我打开LINE。
找到御帘纳的联系方式——按下了通话按钮。
——同时。
『——哇……!等会,抱歉……』
那头的直播间里,传来了手机铃声,
然后传来了慌慌张张拿起手机的动静。
『诶……为什么……』
她——说完便愣住了。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来电的是在直播里讨论的那个人。
手机上显示的,是由我打来的电话。
『不是,抱歉。没事……。突然有电话打过来了……』
御帘纳就像这样只是以最低限度进行说明。
但是——弹幕栏里,仿佛是察觉到了。
『是谁打来的电话?』『难道说是学长?』『真的吗?是本人吗?』
『……嗯,是学长打来的』
发现藏不住之后,御帘纳只好干脆地坦白了。
之后,弹幕栏里气氛高涨了起来,
『接吧!』『估计是很重要的事情吧』『直播什么的无所谓了赶快接!』『再快点对方就要挂断了喔』
『不,我不会接的。现在可是在直播,而且我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我不想死撑着了。这样子对于双方或许是最好的……』
……也是呢,她当然会这么想吧。
自己估计保持距离的对象打来了电话,应该是不会在直播里接的。
所以……我还准备了一个东西。
我保持着拨打电话的状态,转身朝向电脑。
打开邮箱软件,把已经事前添加好链接且编辑完成的邮件发了出去。
我确认了一下收信人地址,并且又一次下定决心。
发件人,自然是带着我名字的邮箱地址。而收信人则是,[email protected]。
然后邮件的内容……也没问题。
虽然我的手在发抖……虽然我还把的想要叫出来。
不过这样一定能够,把我的心情传达给御帘纳,能更有说服力。
我咬住嘴唇,按下鼠标。
屏幕里显示出正在发送的提示——然后变成了「发送完成」。
——过了一会,直播间那头传出了收到邮件的提示音。
『来 来邮件了!是学长发来的……』
御帘纳的反射性地提高了音调。
『而且……还是发到了直播用的邮箱里!诶,真的在听吗!?果然 学长是知道我在直播的……哇,怎么办。哇啊……好,好的。就稍微读一下吧……。诶,什么?有附件……那个……。……上面写着,有事情想和我说。叫我接电话,想就在直播里说……。诶……。怎么办,这么突然……我头有点晕……』
——我是长谷川壮一。我有无论如何都想对你说的话。
虽然很抱歉,能不能接一下我的电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就在直播里说。
我在给她的邮件里如是写道。
——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事情。在直播里说了这么自私的话。而且还想趁着直播接着说下去。
然而——我觉得只能这样了。为了能够接触和御帘纳的误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接着朝前走去,只有这个办法了。
……而弹幕们,会变成什么样呢。
也许会怒火中烧。也许会对我这种自顾自的行动喷起来。
倒不如说,应该会变成这样。
然而……,
『快回复!』『接电话吧』『我们都在你身边』
映入眼帘的是,弹幕们清一色地在推着御帘纳。而我的双眼深处,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原来,她已经播了半年了。御帘纳与听众们已经构筑起了如此一般的关系……。
『……接电话比较好吗?现在就在直播里?接学长的电话吗?』
御帘纳的口气变得相当的动摇。
『肯定是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吧』『要是害怕的话先下播也行』『不要让自己后悔啊』
弹幕们仿佛陪在她身边一般这么说道。
「……诶……。嗯……。唔……」
御帘纳还在低声念叨着。
接着用力深呼吸了一次之后——,
『……我知道了,那就接吧』
她直截了当的声明道。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接吧。请大家稍微等一等,我这就接电话……』
而我的心脏,则重重地跳了一拍。
那么,御帘纳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就是我的回合了。
『……接通了。那个,你好……』
电话里传出了她的声音。
比起从直播里所听到的,更加的生动而清晰——。
这让我更加切身感觉到,自己开始了和她的对话。
「……你好」
『……我在』
「那个……是我。抱歉这么突然……」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御帘纳的声音仿佛有些惊讶,又有些胆怯。
……那也是当然。我在直播里这样打电话给她确实会这样。
并且,我还给她发了那么意味深长的邮件。
「那个,有很多想和你说的……」
接着,我觉得首先应该要说清楚。
「首先,一直瞒着你听直播,对不起。不久之前就发现了你在直播……一直说不出口。真的是对不起!」
没错,首先应该要道歉。
明明找到了她的直播间,却什么也不说。这之后也是,就这样一直黑听下去。
『……没事,我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我猜也是这样』
御帘纳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地回答道。
『但是……果然还是很震惊。你如此明确地告诉我。不过我也是擅自在直播中说学长的事情 很抱歉……』
「即便如此,黑听还是不好地。还有,像这样在直播里乱入真的是抱歉了。听众们也是,抱歉让你们看到我这种自私的行为……」
『……说得也是呢。单单看弹幕的话……大家并没有生气。就是有点强心』
「是的呢……」
关于这件事,我也没有什么借口。
而且我在直播时还打她电话,在直播间里说自己想说的。
这种想法多多少少感觉有些自私了。关于这一点我也只能道歉。真的非常抱歉……。
但是——,
「但是——我觉得机会只有现在这一次了」
即便如此我也如是主张道。
「不这样做的话,是没有办法将我的感情传达给你的……」
『你的感情,吗……』
御帘纳听起来很是惊讶。
……倒也是。我都这样让她感到如此不安了。
而且还这般不停地给她压力,让她感觉到很难受。
所以,
「——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之后我能做到的,也只有祈祷了。
「希望你……能回到星期三的图书委员。和我一起做图书委员」
『……恕难从命』
『你也听了之前的直播吧?我认为自己想和别人有所联系是错误的。接下去还是待在壳里比较好……,我…」
「才没有这回事。御帘纳绝对不应该闭门不出。因为……我也很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幸福。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没错。首先我应该向她表达出这一份心情。
我希望御帘纳能在我身旁,这对于我来说很是幸福。
我理应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要是连这做不到的话,
『不会吧』
御帘纳如今也无法相信我。
『嘴上说说谁都可以。是不是老师叫你来和我和好的?』
「……也是呢。一点都没有说服力。确实,说谁都会说」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明明之前已经演变成那种情况了都无动于衷,事到如今再说什么对我很重要之类的怎么会信啊。只会让人觉得很不诚实。
「所以……」
没错——我还有别的准备。
虽然是情急之下准备的,但是这也是包含我内心真实想法的重要的东西。
「我也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我已经不打算再隐瞒了……想要让你看到我想向前的态度」
『……你在说什么?』
「邮件不是还有附件的曲子吗?」
『是的,那是什么呢……』
然后——为了让自己不紧张用力地吞了口口水,
「那是……我和妹妹一起创作的音乐」
我向御帘纳这么说道。
「实际上,至今为止已经创作了好几首……」
『是 是嘛。我完完全全不知道呢』
「也是呢,毕竟我一直藏着掖着」
我真的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藏得很好。
我也没有在学校表现出我会弹吉他的样子,也没有主动发起过音乐相关的话题。同班的朋友里也没几个人注意到我喜欢音乐。
其实内在,我却是一个在高中生里很少见的用DTM(Desktop Music)作曲的人。
我自认为也不弱于轻音乐部,而且我还时不时地去打工来置办器材。
结局就是——,
「之前,我不是拒绝你来我的家的请求吗?那也是因为不想让你看到器材……」
我的房间里,放了一些能在家里录音的器材。
我想着要把房间整理成看起来像『普通的房间』,包括像MIDI键盘和录音介面,还有监视器和混音台。我还得把吉他和贝斯的线全拔了然后藏起来。
像这种搬家一般的工程,不花上个几天是不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