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我们想请你担任『Ultra Radical Scoop Editor』!」
「Ultra Radical……Scoop Editor……?这是什么!?是什么!?」
白的眼神顿时闪闪发亮。
桧佐木见她上了钩,接着又说了下去。
「就是在尸魂界与现世——横跨两大世界,寻找无人见过的现象、事件并呈现给读者。又酷又新奇又有型又梦幻又美妙又缤纷又刺激的究极编辑记者……这就是『Ultra Radical Scoop Editor』!」
「我要当!!」
白马上答应。
「毕竟白最喜欢那些耸动的字眼了嘛……」
Ultra Radical Scoop Editor的简写就是※URSE=『聒噪』,堪称是拳西对白所怀抱的印象,但她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编注:聒噪的日文读音为URUSEI。)
「听说『瀞灵廷通信』下个月开始就有白的连载,内容似乎是介绍现世的各种大小事。」
九番队负责护廷十三队的文艺部门,代代负责『瀞灵廷通信』的编辑与出版。曾是九番队队长的拳西以前也当过编辑长,但由于隔了一段空窗期,因此在他适应现今的瀞灵廷以前,由桧佐木暂代编辑长。
其实拳西毫无意愿接下编辑长这种麻烦的职位,他打算就这么让桧佐木永远代理下去——这件事,桧佐木目前并不知情。
「原来是这样……所以新的在籍者名簿上才会找不到她吗……」
『瀞灵廷通信』每年会有两次附送记载了全队士姓名的『护廷十三队在籍者名簿』,里头会依序排出各队第一至二十席的名字,无席队士则是按照五十音顺序编排。
由于露琪亚好奇假面军势成员们的后续发展,她曾拿出名簿从头到尾确认过一次,却只找到平子、拳西、罗兹的名字。
「矢胴丸大人也回到……原来的八番队吗?」
「不,丽莎到志波空鹤那儿借了住处,开始跟死神做起生意。你有听过『YDM书籍贩售』吗?那在男性的死神之间还挺有名的。」
志波空鹤,就是住在西流魂街的烟火师。
「啊……!之前我好像有收到那间公司寄来的电子书简……」
露琪亚拿出传令神机,大喊了一声:「就是这个!」并打开电子书简将画面秀给织姬看。
【本公司贩卖各种现世的书籍,保证不泄漏情资、隐密宅配。大量订购可享优惠,并接受书籍以外的订单。订购方式可使用地狱蝶或电子书简,有兴趣者请直接回复此封讯息,我们将奉上详细说明。YDM书籍贩售】
看完内容的织姬,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真、真可疑……!」露琪亚也用力点头,同意她的看法。
「当初看那内容很可疑所以我没有回信……原来那是矢胴丸大人的公司啊。」
「没错,她从现世批了书籍搞起邮购,不过卖的东西嘛……九成九是黄色书刊啦!」
商品的递送全都是由丽莎亲自处理。由于她身上披着从浦原那儿抢来的,能完全遮蔽灵压的外套,因此能够不留痕迹地送达商品。这样的高度隐密性成了最大的卖点,让客户们赞誉有加。
「我啊,很喜欢看现世的时尚杂志,所以每个月都会跟丽莎订书喔!乱菊也会拜托她弄些名牌商品目录,罗兹则是会订一些漫画和CD。」
「原来如此!居然还有贩卖这些东西!」
「但主要商品还是以黄色书刊为主啦!」
「这样……啊……」
露琪亚想起平子一开始说的『在男性的死神之间挺有名』那句话,一个人愣愣地嘀咕着:「原来如此,是这个意思……」
「听说她赚翻了,而且还打算拿赚来的钱在流魂街盖房子,到时岂不成了春宫图藏经阁!」
「喔……春宫图藏经阁……!」
看到织姬对那貌似动听的字眼起了反应,一旁的露琪亚连忙出声喝止:「别被唬住了,井上!」看着她们俩,平子意味深远地眯起了眼。
「对了,我来这里的途中遇到罗兹,他叫我替他跟织姬你问好,还提到柿饼怎样怎样的……」
「喔喔,柿饼!嗯,我明白了!」
织姬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井上跟凤桥队长认识吗?」
被露琪亚这么一问,织姬有些害臊地开口说道:
「我来这里帮忙四番队时,就是负责替罗兹先生疗伤,他说:『真没想到伤可以好得这么快!谢谢你!』后没多久就离开了救护所。后来大概过了两个星期吧?罗兹先生带了柿饼来答谢我,那真的是好吃得不得了……!」
那和她过去吃过的硬柿饼截然不同,果肉软嫩,甜度也爽口圆润,口感更是入口即化。
「我当时一口接着一口吃个不停……罗兹先生看到我这么喜欢,就说:『明年要是有做,我再分一些给你吧。』」
「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那一战结束后大约一星期,我的确是在三番队队舍的屋檐下看到一整排风干的柿饼……」
那其实是每年的惯例光景。
今年也来到这个季节了吗……当时的露琪亚经过三番队时,本来没有特别留心这点,但后来却想起一件事。
往年像那样做着柿饼的市丸银,如今已经不在了。
「罗兹他实在是很爱散步,即使人在现世,没事时也时常到附近蹓跶,这次伤好了之后,他也到每一位假面军势那儿露个脸,装模作样地说着:『好久不曾像这样……在瀞灵廷散步了呢。』这类无关紧要的话……我记得他当时也回去过自己的老巢三番队。」
看着平子边说边模仿罗兹,「好厉害!简直一模一样!」织姬也嘻嘻地笑了。
蓝染被捕后,刚好过了一个星期。
这一天一如平子的预料,罗兹擅自从救护所出院,来到瀞灵廷里闲晃蹓跶。熟悉与陌生交杂的风景,让他感觉像是走在朦胧的记忆中,比想象的更加饶富趣味。
他随心所欲地漫步着,待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踏进了三番队的用地。
「看来人类也有所谓的归巢本能吗……?」
自言自语完,他在曾待了一段漫长岁月的队舍间巡回。
关于各队的队舍,只要别超出该队的用地,队长有权决定是否要增建或翻修。然而,历任的三番队队长似乎对这方面不感兴趣,除了修缮老朽的部分,建筑物基本上就跟罗兹当队长时没有两样。
毫无变动的光景,令他更深切地体认到,自己与世界的改变。
(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乡愁吗……)
尽管并非故意,但知道自己突然脱队离开了尸魂界,当时的队士不知作何感想……想到这儿,他的胸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微微刺痛。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罗兹将痛楚化为旋律,哼起即兴的歌曲。
而就在这时,准备回执务室的三番队副队长·吉良井鹤碰巧经过附近,因听见这不知来自何方的悲伤旋律而停下脚步。
(是从中庭传来的吗……?)
沿着队舍的墙壁来到中庭,只见罗兹背对着他,畅快地哼着歌。
「请问……您是凤桥楼十郎先生……对吧?」
为了避免吓到罗兹,井鹤压低音量,悄声打了一个招呼。
于是罗兹停止哼歌,转身面对他。
「是我没错……请问你是?」
「我是三番队副队长,吉良井鹤。」
罗兹对着恭敬行礼的井鹤打量一番,并嘀咕了一句:「原来你就是当今的……」后,又接着说道:
「啊,对了!你能带我到贵宾室一趟吗?我觉得局外人自己闯进去好像有失礼貌,正为了这事伤着脑筋呢。」
面对仰头看着队舍的罗兹,井鹤连忙开口:
「您怎么会是局外人呢!我听京乐队长说过,凤桥先生曾是过去的三番队队长,所以请不要客气,随时欢迎您来队舍逛逛!」
「真是……不敢当。」
「哪里,尊敬前辈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您要到贵宾室是吧?请跟我来。」
井鹤理所当然似地说完,便站到前头为罗兹引路。
罗兹心底总有个疙瘩。
他认为他们假面军势对十三队而言,是不堪回首的污点……如今的这些成员,不可能容得了他们才是。
(看来,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是我才对……)
看着走在前头的井鹤背影,罗兹轻轻笑了笑。
来到贵宾室,罗兹显得有些兴奋。他一边惊呼:「这儿一点都没变嘛~!」一边在室内来回逛着,最后在西侧墙边的某个角落停下脚步。
「我记得应该是在这附近……」
他将右手贴到墙上,将灵压施于掌心。
于是,部分墙壁悄然陷下露出方形凹槽,并向上滑动。
「这……!?」
井鹤见状不禁惊呼出声。
平常熟悉的墙壁,如今竟然开出一个收纳空间。
「你知道这个机关吗?」
「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构造……?」
「这个机关透过灵压来辨识对象,只有主人才能打得开,算是一种灵压辨识系统吧?」
「怪不得没有任何人发现它……」
于是井鹤靠了过去,窥视其中。
高八十公分,宽三十公分,深度二十公分的这个空间里,收纳了一个正好能嵌入其中的黑色小箱子。
「这个收纳空间以及箱子,都是我拜托喜助替我做的。嘿……咻!」
罗兹拿出箱子放到贵宾室的桌上,接着解开一旁的扣环并掀开盖子。
里头装着一把小提琴。
「这是……乐器吗?」
「没错,这是小提琴,叫做『凯蒂丝』。怎样,是个美女吧?」
「呃……这方面我不太懂。」
井鹤含糊地回答,但罗兹不以为意,他兴冲冲地将松香涂抹在琴弓,小心翼翼地架好提琴,然后默默地拉了起来。
柔和的音色填满了整个房间。
「啊啊……真悦耳!」
看到罗兹与心爱的乐器久违重逢的欣喜模样,井鹤轻声笑了。
「这真是太好了……老实说,我以为一百多年前的乐器应该是发不出声响了,没想到声音竟然还如此悦耳。」
「一切都多亏有这个箱子。它跟一般的箱子可不一样,能够保持固定的温度与湿度。喜助实在是了不起,在一百多年前就能做出这么厉害的东西……如果现世在同个时代也拥有这样的技术,肯定能够留下许许多多的名乐器……你不这么觉得吗?」
罗兹边替小提琴调弦边问井鹤。「呃……这方面我不太懂。」但他还是跟先前一样含糊应答,然而罗兹并没有放在心上,又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看来它还是需要维修……四枫院家的雅乐队还在吗?我以前都是拜托那儿的人照顾凯蒂丝……」
「不晓得耶……四大贵族的事,我们这种人根本无从知悉。」
「这样啊……看来晚点得跟夜一打听一下才行。」
正当罗兹对着小提琴念念有词,一旁的井鹤就在这时开口问道:
「话说回来,为何您要像这样把小提琴藏起来呢?是因为当时有禁止演奏乐器之类的规定吗?」
只见罗兹摇摇头,对着小提琴怀念似地眯起了眼。
「我当队长时的副队长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人……那个人叫做射场千铁。他总是说:『有了这个东西,你就成天不工作了!』并且常常没收我的凯蒂丝……」
由于一拉就不知停手的坏习惯,罗兹甚至不被允许透过拉琴来调适心情。尽管只要完成当天进度对方就会还琴,但罗兹就是忍不到那一刻。
「所以啊,我想说干脆在被没收之前先自己藏起来,于是趁着千铁放假那天找来喜助,偷偷造了一个专用的收纳场所。」
自从有了秘密的收纳空间,他每到午休便会带着小提琴远离队舍,到千铁听不见声音的地方拉个痛快。尽管千铁从此整天骂他午休时间晚归,但相较于长时间无法接触乐器的压力,这点责备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就为了这种个人因素改建队舍吗……」
见到井鹤傻眼地说道,罗兹显得有些意外。
「有什么关系!按照规定,队长本来就可以凭一己之愿增建或翻修队舍啊!你的队长一定也有改建过什么部分吧?」
「不,就我所知,市丸队长不曾更动过队舍。只不过……」
「只不过?」
井鹤来到窗边直指外头,罗兹于是来到他的身旁,往他所指的后院望去。
「那棵树就是市丸队长种的。」
眼前所见,是一棵壮硕的柿子树。伸往四面八方的树枝上头,结了许多闪耀着橙色光泽的果实。
「柿子……?」
「是的,不过品种是涩柿。队长他很喜欢柿饼……所以每年到了这个时节,就会自己亲手制作。」
在前一战丧生的前三番队队长·市丸银每到做柿饼的日子,就会停下手上的一切工作,全心投注在制作柿饼上,同时这么交代:『今天的业务由井鹤你来决定,我事后绝不会发任何牢骚。』便将队长印交给井鹤,由他来全权处理。
井鹤不疾不徐地处理两人份的工作,他时而停下动作,来到执务室的窗边看着后院。而银的四周,接连来了许多闲得发慌的三番队队士,一同帮忙做柿饼。对其他队的队士而言,银是一个教人猜不透想法,令人生畏的古怪人物,但对自家的队士来说,银除了令人畏惧之外,更是一名值得尊敬的上司。
「柿饼吗!只要在奶油起司里加入一点碎核桃,再夹在柿饼里吃,那味道真是好极了……!你也会做柿饼吗?」
嘴里一回想起那味道,罗兹对柿饼的渴望也益渐高涨。
「这个嘛……我看过市丸队长做柿饼的过程,真要做的话应该是不成问题……」
「那么今年也来做吧!结了那么多漂亮的果实,浪费掉岂不是太糟蹋了吗!」
「可是我不太喜欢柿饼……」
「刚刚那种吃法保证美味!要是这里没有奶油起司,我到现世弄一点来就行了!」
「倒不是味道的问题,而是我一吃就会肚子疼……」
「我也会来帮忙的!怎样?」
看罗兹一副若不点头誓不罢休的模样,井鹤只好长叹一声。
「……好吧,那就做做看吧。」
「真的吗!?谢谢你了!」
「不,您不必道谢……毕竟这也算是每年的例行事务,也许有些队士跟您一样期待也说不定。」
挂在三番队队舍走廊上的成串柿饼,可说是属于他们的初冬景致。
市丸银是一个对物质不甚执着的男人,这棵柿子树,是他曾待过队舍的唯一证明。
每当井鹤看见这棵树,就会想起被银背叛的事,以及对雏森举手投降的事,这令他郁郁寡欢,于是便渐渐不再从后院进入队舍,也因此,他直到今天才发现树上结了这么多果实。
(尽管如此……只要这棵树还会结果,我就该继续照顾下去。)
即使这么做只会让他徒增伤心,他也执意如此。
然而一旦与这棵树断绝往来,就等于是挥别了自己过去所仰慕的,拼命追随的那个市丸银,与他将再无瓜葛。
「那个……谢谢您。」
他能想起此事,全都多亏了罗兹的任性要求。
「咦?谢什么?」
唐突的答谢,令罗兹一头雾水。井鹤轻声说了一句:「不,没什么。」然后摇了摇头。
「那么,我们马上来削柿子皮吧。您先到外头等一下,我到仓库搬个梯子随后就来。」
「All right!」
听见罗兹中气十足的回应,井鹤暂时留下他,一个人离开了贵宾室。
三番队队舍·后院。
井鹤扛着梯子回到柿子树下,发现那儿如今聚集了十几名队士,罗兹则是在人群中央拉奏着小提琴。
那是仿佛能疗慰人心,优美的提琴旋律。
「……您在做些什么?」
「喔喔,吉良!」
罗兹中断演奏,对着井鹤挥挥手。
「您不是说要一同帮忙吗……?」
「我当然会帮忙啦!但是只靠两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吧?所以我就用小提琴的音色召集了帮手。各位,你们都愿意帮忙对吧?」
听见罗兹的呼吁,「是!」「那当然了!」大家纷纷笑着点头这么说道。
「……队长去世后,我一直心想,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做柿饼了。大家能像这样再次齐聚,我真的很高兴……!谢谢您,吉良副队长!」
一名女性队士噙着泪水说道。
「其实我们每年都暗自期待着这项活动呢!毕竟大家平常只有这个机会,能够不分席次不分单位团聚在一起。」
「今早打扫时我才跟大家聊到:『柿子就这么熟透烂掉,实在是教人舍不得啊。』如今能再次跟大家一起做柿饼,真是太好了~!」
大家欢欣地你一言我一语。井鹤难为情地瞧着罗兹,只见他默默地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这不是很好吗。」并笑了笑。
「那么,我们开始吧。关于步骤,相信各位都比我更清楚,因此就直接交给大家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不用客气尽管提出来。」
随着井鹤一声令下,大家开始忙了起来。
「先把手伸可及的柿子全部摘下来吧~!」
「我记得还有一架梯子不是吗?」
「有空的人尽量来帮忙削皮!这里有准备小刀!」
「这么一点绳子不够用啦!」
由于大家都经验丰富,所以制作柿饼的过程一路顺畅。随后,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的其他队士也陆续前来,让三番队的队舍重现难得的热闹气氛。
井鹤坐到离中央稍远的地点,边看着生气勃勃的大家,边默默地削着柿子皮。
在他身旁的罗兹,则是从刚才起就一直拉着小提琴。
「您应该说过『我也会来帮忙。』对吧……?」
被井鹤那双带了怨怼的视线瞧着,罗兹倒是毫不在乎地说:「BGM就由我包办!」并对他展露笑脸。
闻言,井鹤死了心似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那么,至少请您拉些轻快的曲子好吗……?」
悔恨、遗憾、哀惜、伤心、悲叹、苦闷……罗兹阴沉的曲调,令人联想起这一切。
「抱歉!不过我一看到你,灵感就接二连三地涌现,怎么也停不下来……!」
罗兹继续演奏,将井鹤带给他的印象,透过小提琴转换为旋律。
于是井鹤被迫一边听着这阴郁的BGM,一边默默地削着柿子皮。
「听说他们处得还挺好的。不觉得他们俩挺登对的吗?一样的八字眉,一样目光凶恶,一样的金发……罗兹似乎很中意那个副队长,在就任队长的正式命令下来前,他就已经先回三番队队舍跟大家混熟了。最近还听说他看副队长温厚老实,就从现世带了乐器回来教队士演奏。你不觉得每次经过那儿都很吵吗?」
露琪亚被平子这么一问,先是说了一句:「我倒是不觉得吵……」又接着继续答道:
「不过的确是有听到乐器的声音。原来……那是因为凤桥队长……」
自从市丸银离开队上,三番队队士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一点消沉,直到最近这一两个月,大家才渐渐恢复了开朗。不知道是因为罗兹的人品好,还是由于音乐本身的魔力,抑或只是时间淡化了伤痛,但三番队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还说最终目标是创建一支交响乐团呢。说什么要再增添乐器,并从其他队募集成员。」
「喔~听起来好像很好玩!真教人期待!」
「是吗?」相较于织姬的兴致勃勃,平子则是显得不太感兴趣。
「穿着死霸装的交响乐团,我觉得还挺帅的啊……」
织姬刚说完,平子的怀里便发出叮咚的电子书简来信声。
「嗯?又是我的啊。」
打开传令神机,将收到的电子书简过目一遍,平子露出牙齿笑了笑。
「桃说她『已经分秒不差地休息了一小时』……好吧,看来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平子将传令神机收回怀里,他起身举起双手,伸展了一下身子。
「改天见,织姬、露琪亚!」
平子依序看过两人,转过身走下山丘,她们则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改天见~!」
织姬用力挥着手,一旁的露琪亚则是低头行了一礼,轻声说道:「请慢走。」
目送平子的背影直到消失,两人这才再次坐下。
「看到大家都过得很好,我终于安心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日代里。」
织姬心想,等回到现世,自己要带着点心去探望她。
「井上你这次能来真是太好了。我跟假面军势没什么交情……实在是没什么机会能跟他们交谈。」
她一直想打听对方的近况,但实际上在瀞灵廷里相见,彼此也只是稍微打声招呼,没能进一步探听下去。
面对这般不擅与人来往的露琪亚,跟任何人都能聊开的织姬于是建议她:「何不由朽木小姐主动开口呢?」
「由我……主动开口?」
见到露琪亚忍不住重问了一次,织姬点了点头继续说:
「假面军势的成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尸魂界不是吗?他们一定会觉得,环境与人已经和往日截然不同,并因认识的人不多而感到无助吧……换做是我,一定会期待有人主动来和我搭话的。」
听了这样的想法,露琪亚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的确是……!好!那么下次见到他们,就由我主动跟他们搭话!」
听见露琪亚自言自语般地这么说后,织姬也笑着为她加油打气:「没错,就是这股气魄!」
春天和煦的阳光,让沐浴其中的柔顺草地也变得暖洋洋的。
露琪亚伸直双腿并深呼吸,嫩草的清香扑鼻而来。
「朽木小姐,我……」
现场明明只剩她们两人,织姬说话的声音却异常微弱。露琪亚一脸纳闷地望向她,只见织姬一副有口难言般,忸忸怩怩地开口:
「就是……我可以……吃剩下的便当吗?」
「……咦?」
露琪亚还以为她要讲的是电子书简里那件【想商量的事】,因此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双眼眨呀眨的。
「喔、喔喔!当然!」
露琪亚将放在一旁的套盒端到织姬面前,但看到她笑容满面地道谢的模样,忽然又操心了起来。
织姬的心地是那么的善良,她会不会是觉得东西没吃完很不好意思,而强迫自己吃光它呢?
「井上,吃不下的话千万别勉强喔?就如我刚刚说的,这本来就不是两人份的量……」
「我没有勉强啦!!是真的真的很想再吃!!我的肚子才休息一下,马上又想着『啊啊……刚刚那个好好吃喔……』。因为我怕你会觉得我很贪吃,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才没说出口,但其实我从刚刚起就一直想着希望能再多吃一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露琪亚安抚着织姬那滔滔不绝的辩白,将筷子和碟子交给她。
「食量大哪里不好了?这没什么好难为情的!来吧,不必在意我,你尽管吃就是了!」
「嗯,谢谢你!那么我开动了!」
织姬夹起用虾子包成的手球寿司送进口中,那味道好吃得令她眉开眼笑,让她发出一声惊叹。
(能看到她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做菜的人想必也会很开心吧……)
看着织姬用整张脸表现出食物的美味,露琪亚惬意地眯起了眼。
插图p096
「倒是井上,你是要跟我商量什么事呢?」
被露琪亚这么一问,织姬忽然愣住了。
「我、我并没有忘掉喔!?真的没有喔!?我真的是打算等吃完后再问的!」
「我知道,你先冷静下来。」露琪亚笑着拍了拍织姬的肩膀。
于是织姬将夹到嘴边的醋腌萝卜放回小碟子里并放下筷子。削成一片片樱花瓣形状的萝卜,经梅子醋浸渍后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就像是飘落堆积在白色碟子里的樱花。
织姬双手抱膝,遥望着远方说道:
「其实我想问的……是关于黑崎的事……」
看她犹豫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启齿,露琪亚只是默默地瞧着她的侧脸,耐心地等待下一句话。
「黑崎他啊……总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织姬一点一滴,慢慢道起一护这几个月来的状况。
提到他因为失去力量,而无所适从的样子。
提到他笑着称这样的生活,正是自己所追求的。
提到他的那抹笑容,看起来是无比落寞……
「我想为黑崎做点什么,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织姬曾以为,若是使用盾舜六花的能力,也许能让一护恢复到失去死神之力以前的状态,然而实际一试,不管她再怎么聚精会神,还是没能让一护的力量复原。
见到一脸沮丧的织姬,一护则以笑容鼓励她:『别放在心上!谢谢你为我努力!』
然而他的体贴,却比什么都来得令她难受。
「我一定害他期待了,让他以为自己的力量也许还回得来,可是实际上却不行……黑崎自己明明也很失望,却还反过来鼓励我……」
想起当时他落寞的笑容,织姬把头埋进膝盖里。
「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看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一阵强风使劲拂过,吹乱了织姬柔顺的长发,露出底下的脸颊,以及闪烁的大颗泪珠。
露琪亚轻抚着织姬微颤的后背,静静地开口。
「……一护总是为了保护什么而战,这是他的行动理念,也是他的本质。即使是现在,看到没有特殊能力的平凡人起争执,一护的行动想必也不会落于人后,也因此得以保护许许多多的人。」
确实,一护在丧失力量后,一样拯救了许多人。例如替被小混混找碴的学生解围、逮捕抢劫犯、帮助差点被车撞的老人……之前有少女从阳台失足坠楼,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护接住,警察甚至还颁了奖状给他。
「只是,他已经知道了,知道那些只凭人类力量是无法解救的存在……」
现在的一护,既看不到也碰不着,但他们确实存在,并且身陷危机里。在不经意路过的街角里,也许就有虚正准备吞食魂魄。
他虽然知道,但却束手无策——
「对于守护他人的心比常人强上一倍的一护来说,这想必是难以承受的折磨……」
是该替他想想办法了——她心想。
即使能早个一秒,即使用尽一切手段。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露琪亚牵起织姬的手。织姬抬起头,用泪水沾湿的眼眸瞧着露琪亚。
「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一护取回死神的力量。」
她紧紧地,握着那只手。
这是对织姬,以及对自己的承诺。
承诺——即使那何其困难,即使机率再渺茫,我都一定会想办法达成。
「朽木小姐……!」
承受着露琪亚真挚的视线,织姬的泪水又扑簌簌地落下。
「所以井上,展露笑颜吧,因为就像你见到无精打采的一护那样,我跟大家见到你闷闷不乐,也是同样地难过啊。」
「呜……呜呜……呜哇嗯~~!谢谢你~~~!」
织姬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回握住露琪亚的手。
「真是的……我不是刚刚才说,请你展露笑容吗?」
露琪亚露出苦笑,空着的那只手轻抚着织姬的背。
「嗯,嗯……!呜呜……我真庆幸有来找你商量……!」
正当一护为自己的无力所苦,织姬也同样为自己无法解决问题而感到苦恼。
露琪亚轻抚着她的背部安慰她,想着织姬这些日子的操劳。
「好了,不准再哭了!便当怎么办?不吃的话我要收起来啰?」
「我还要吃……!」
见到织姬虽然哭着却依然食欲未减,露琪亚满意地微微一笑,织姬也像是被她传染般,总算破涕为笑。
「嘿嘿……!不过要是这样子吃,搞不好所有的菜尝起来都会变成咸的呢!」
她边举起袖口拭泪边说,露琪亚笑着同意她的说法,并将小碟子和筷子交给了她。
但接下餐具的织姬,却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
被露琪亚这么一问,织姬于是微倾碟子让她瞧。
「你看你看!这会不会是因为做得太像,让它误以为是同伴?」
大概是由于先前的强风,花瓣型的醋腌酱菜旁,如今躺了几枚真正的樱花花瓣。
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头,一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