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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Partial Recall(2 / 2)


听上去说了这样的话。



到达住宅街时已是夜深人静的午夜一时后了。几只小蛾围着走廊的灯光无声地飞来飞去。



我房间的门锁没开,灯也没亮。悄悄地打开门进去,没看见女孩的身影。我放心了,打开窗户放跑了充满屋子的热量。然后叼着香烟点燃了火。



女孩子留下的锅消失了。把她从房间里赶出去后,没有碰那份料理,就那样放着。那之后她又用备用钥匙擅自进去,把锅拿回家了吧。



持续的发生着预想外的事态,脑袋完全麻痹了,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已经是警察可以介入的事件了。备用钥匙被盗,还被陌生人多次非法侵入。



不过,现在还不想依赖警察。他们在解决问题时,未必能把真相弄清楚。如果在弄清楚女孩的真实身份之前,事件就结束的话,我就会持续着一辈子都得不出答案的自问自答。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知道我的义忆的内容?为什么与夏凪灯花如此相似呢?



『没关系的,不用勉强自己想起来。』



——说不定,她真的是我认识的人。



无论有多么愚蠢,只要留下百分之一的疑问,那就是我的败北。



近期,她还会来做些什么吧。到那时,让我顺利地诱导对话,引出情报,揭露她的目的吧。



确定了行动方针后,正想往水壶里倒水的时候,咔嚓一声门钥匙脱落了。



这么快就来了啊,我摆好了架势。



放好水壶,把香烟丢进烟灰缸里。



怎么说也是第三回了,能够冷静地应对了。我有些轻敌起来。



但是回头看向玄关的我,看到她的样子却僵住了。



「啊,你又打算吃对身体有害的东西了。」



看见料理台上的杯面,她像是有些吃惊的说到。



纯白的睡衣。其打扮本身并无奇怪之处。但作为深夜访问陌生人的房间的样子未免太没有防备了。不过,根据她扮演的角色来看,也不是那么不自然。所以睡衣本身不值得惊奇。



问题在于,那件睡衣的设计和夏凪灯花住院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眼前的她,与义忆中夏凪灯花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比真实的记忆还要鲜明的,那一天病房的气氛,从睡衣领口窥见的锁骨,那细微的声音,全都复苏了。



胸口的深处无理由地感到疼痛,全身的细胞纷纷躁动起来。



果然,这个女孩清楚地明白怎样才能有效的让我的内心动摇。



她脱下凉鞋走进房间,站在了我的身边。她那冰凉纤细的上臂碰到我的手肘时,我像是触电一般把手肘缩了回去。



「嘛,算了。正好我也饿了,呐,给我也做一份吧。」



我一时隔绝了所有的感情,与她正面相对。然后,我想起了当初的方针。



没错,要引出情报。



「昨天说的」我开口了。



「什么什么?」



她没有抬头,只是以眼睛向上看着我。我忍住想要反射性地避开那个目光的感觉,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询问到。



「『不用勉强自己回想起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啊是那回事啊。她轻微的笑了。



然后像教育小孩子一样说到。



「不用勉强自己回想起来,就是不用勉强自己回想起来的意思哟。」



实在是夏凪灯花的说话方式。义忆中的她,喜欢这种禅问答式的表达方式。为什么和千寻在一起比较好呢,是因为和千寻君在一起比较好。



我拼命压抑着因回忆起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记忆而感到怀念使脸变得松弛的感觉,同时表明了自己的不信任。



「反正都是故弄玄虚吧?列举出那些言语,是想让我产生对你有利的误解吧?」



这是故意的挑衅。这么做的话,对方也许会为了让我相信而使出下一张牌。谎话说的越多,漏洞也就越多。就是这样的算盘。



但是,她并没有中我的挑衅。



只是寂寞的笑了。



「现在你这么想也没关系哟。青梅竹马什么的,如果没法相信的话就不要相信了。只要你记住我是你的伙伴,这样就足够了。」



她这样说着,在水壶里又注入了一人份的水,座在炉灶上。



看来,用普通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她应该是个真正的的欺诈师,知道自己应该深入到哪里,在哪里撒手。



从这条线进攻,也没法期待有什么大的成果。那么就从别的角度进行瓦解。



「你可能不知道吧,但我并不是凭自己的意志得到义忆的。明明是想用〈lethe〉来忘记过去,却因为一点小失误而收到了〈greengreen〉。」



「嗯,我知道你那样解释。」她以一副什么都知道的面孔点了点头。「然后呢?」



「与普通的义忆所有者不同,我对义忆没有执着。因此,对作为那个登场人物的夏凪灯花毫不关心。你要是以为冒充她的名义就能博得我的好感,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对此嗤之以鼻。



「骗人,前天喝醉回来的时候,明明那么的爱撒娇。」



撒娇?



我立刻追溯起记忆。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进入房间后的事。能想起来的只有与她意外相遇,说了几句话,之后又经过了怎样的程序躺在被窝里,这一带的记忆完全遗漏了。



但是,对别人撒娇——而且是对同年龄的女孩子——我无论如何也不认为自己能有如此大胆的演艺。不管喝多醉,人格的根本是不变的。除非我还有另一个人格,否则不可能有那样的举止。



这个恐怕也是虚张声势吧。倒不如说是性质恶劣的玩笑。



「我没有那样的记忆」我断言道。但是那声音中却透着深深的动摇。



「哼,就连两天前的事情也忘了吗?」她并没有乘虚而入,只是微微一笑。「嘛,不管怎么说,酒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哟。」



水壶冒出了热气。她关掉炉灶,往两人份的杯面里倒入开水。然后用不着我赶她出去,便拿着自己的杯面回到了隔壁的房间。留下了一句「晚安,千寻君」。



被巧妙地岔开了。



*



站在了离老家最近的车站的那一瞬间起,心中就已充满了想要返回的念头。想立刻乘上行列车返回公寓,想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全身都产生了拒绝反应,但事到如今,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这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精神锻炼,我勉强使自己振奋起来。



倒不是讨厌城市本身。现在回想起来,这座城市还是非常适合居住的。在丘陵地带建造的人口不足2万人的新兴城市。市中心交通便利,公共设施商业设施齐全。大多数居民都是中产阶级,不喜欢纠纷,温和的人很多。绿意盎然,景观优美,对于追求刺激的年轻人来说可能有些无聊,但却是一个度过健康少年时代的理想城市。



也不是有痛苦的回忆。的确,我是个孤独的少年,但我从来没有因为那种事而遭遇过周围不愉快的目光(至少在我自己能够认识的范围内)。不知道是我这一代人特有的倾向,还是偶尔在我的周围聚集了那样的人,在我的学校里不存在大的团体,只有三、四人为个团体像点点浮现的小岛一样散布着。虽然也有着个人的喜好与厌恶,但没有发生集体压力那种东西的余地。



我感到不满的对象不是这个城镇,而是在这个城镇居住的我自身。尽管准备了如此得天独厚的舞台,我却连一个美好的回忆都没创造出来,深切的认识到到自身的不中用而感到很痛苦。



这个城镇是完美的,只有我是不完美的。



回老家的途中,到处都看的见过去自己的身影。六岁的我与十岁的我,十二岁的我与十五岁的我,都以当时的样子站在那里。他们一样无表情地仰望着天空,耐心等待着能改变自己的某些事发生。



但是,最后什么都没发生。20岁的我非常清楚那一点。



早点办完事回去吧,在被这十八年的空白压垮之前。



契机是江森问的问题。



『慎重起见我先问下,你从出生起一次也没用过〈lethe〉吧?』



我认为就是那样。



但是,仔细想想也没有证据。



〈lethe〉的选项中包括「忘记使用过〈lethe〉这一事实本身」这种选择,而且那种选择被强烈推荐。不然的话,会「自己到底用〈lethe〉忘记了什么呢?」这样的疑问永远纠着。



因此,不能因为我自己没有那个记忆就断言我没有使用过〈lethe〉。虽然我的父母主张孩子不需要义忆,但关于消除记忆的见解,现在想来一次也没听他们说过。在他们的教育方针中,只有使用〈lethe〉是例外的,这种可能性并非为零。



到家了。孤零零地建在住宅区边缘二十年的单门独户的房子便是我出生成长的老家。我按了一下门铃,但没有人应答。母亲很久以前就搬出去了。而父亲还在工作,没有应答也是理所当然。



开锁进去后,闻到了令人怀念的味道。虽说如此,却没有涌出像是伤感的感伤。只是增加了想回公寓的想法。现在对我来说「回家」的场所,已经不是老家,而是那小气的三坪房间。



踏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踏进了我曾经的房间。不出所料,房间就那样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被放置了。因为满是灰尘,所以在着手工作之前打开了窗帘和窗户。



——万一,夏凪灯花是我实际存在的旧识。



如果说真有有关她的线索,果然还是除了我老家的房间以外别无选择吧。



想到来这里固然是件好事,但还是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我的记忆正确的话,离开老家时,我把自己的所有物几乎全都处理掉了。因为从高中毕业到搬家这段期间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不记得丢了什么留下了什么。说不定,能够了解我过去人际关系的东西全部扔掉了。



大致调查了一下房间,不过,如同预料的那样毕业相册全灭了。小学、初中、高中三册都没找到。嘛,也对呢。对于想忘记过去的人来说,并不需要那么碍眼的东西。当然,毕业文集和集体合照等也被处分了。剩下的只有日英词典、台灯和笔架之类的东西。



别说夏凪灯花的线索了,就连我自己的痕迹也从这个房间里消失了。从这个彻底的程度来看,即使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也不会奇怪。



去初中交涉的话,能让我看到我毕业的年份的相簿和名册吗?恐怕会以保护个人信息为由拒绝吧。如果能从当时的同班同学那里借到相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对于中学时代没有朋友的我来说那也是不可能的。别说联系方式,就连名字都没法好好记住了。



不一会儿,探索结束了。没有什么可以做了。我四脚朝天地躺在积满薄薄的灰尘的木地板上,侧耳倾听蝉鸣。夕阳从窗户刺入,在墙壁上描绘着扭曲的橙色四边形。从敞开的衣柜里飘来防虫剂刺鼻的臭味,让我联想到了季节的交替。



不过实际上,现在正值盛夏。八月十二日。梅雨季节明明早就结束了,却还是一直持续着暧昧的天气。



「千寻,回来了吗?」



阶梯下传来了呼唤我名字的声音,是父亲在叫我。



看来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因为躺在地板上,身体的关节很痛。



起身擦拭额头上的汗时,门开了,父亲的脸露出了来。



「你干什么呢。」



见到阔别一年半的儿子,父亲毫不客气地说到。



「我只是来拿东西而已。马上就回去了。」



「这个房间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回来取的东西。」



「是啊,什么也没有。」



我缩了缩肩,叫住了一脸无法相处正要返回的父亲。



「以防万一我想确认一下。」



父亲慢慢地回过头。「怎么?」



「有对我使用过〈lethe〉吗?」



数秒的沉默。



「没有。」父亲断言道,「我们家就是那样的教育方针。」



也就是说,在他心中,移植义忆和记忆消除都属于同一个范畴。



「那,有听过夏凪灯花这个名字吗?」



「na tsu na gi to u 花(ka)?」像是为了宣读这罕见的花的名称一般,父亲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不知道啊,你的熟人吗?」



「不,没听过就行了。」



「喂喂,既然回答了问题,好歹说明一下怎么回事吧。」



「我收到了那个名字的人的来信。冒充旧同学的信。这大概就是恶德商法之类吧,不过我对记忆力不太有自信,以防万一还是想确认一下。」



这是事先准备好的谎言。从江森那里听到的故事,稍微加工了一下。



「以防万一,呢。」父亲用右手摸了摸胡须。「你原来是那么耿直的家伙啊?」



「是的,像父母呢。」



父亲笑着下楼去了。恐怕要开始喝酒了吧。边喝威士忌边回忆义忆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乐趣。



沉浸在虚构的回忆中的时候,父亲的表情显得很温柔。这是从未对妻子和儿子从未有过的充满慈爱表情。只要现实得到满足,父亲就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人吧,我如此推测到。



在玄关穿鞋的时候,不知何时父亲站在了背后。他一只手拿着装了威士忌和冰的玻璃杯,另一只手拿着折成四折的纸片。



「听你说起信我想起来了。」父亲说到。他满脸通红,看上去已经醉了。「有给你的信。」



「给我的?」



「啊。虽然这么说,不过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父亲把那个扔给我。我捡起掉在面前的纸片,打开。



然后我落入了混乱的漩涡之中。



果然来这里是正确的。



「去年冬天,我把大衣弄脏了,于是就暂时借用你的大衣,内侧的口袋里装着它。虽然你说反正不需要,但是扔掉的话写出来的人就很可怜,所以还是先留下了。」



「哎呀。」我一边叠着信一边说到,「帮大忙了,特意给我送过来,非常感谢」



父亲喝了一口威士忌,连告别的话也没说就回到了客厅。



离开家之后,我再次打开了那封没有寄信人的信。



那上面如此写着。



『与千寻君相遇,我很幸福。永别了。』



*



在回家的电车中,我用手机调查了我购买了义忆的诊所。



试着输入诊所名称搜索,三个月前调查时应该确实存在的网站却从检索结果里消失了。我以为诊所的名字弄错了,从钱包里拿出诊察券确认了一下,但并没有发现错误。



诊察券上记载着电话号码。接待时间快要结束了。为了打电话,我在附近的车站下了电车。坐在月台的长椅上,谨慎地输入号码。



传呼声没有响。



「您拨打的电话号码现在是空号。不好意思,请您确认号码后再拨号。」



反复改变关键词重新检索后,我了解到两个月前诊所闭院了这件事。但是那之后再怎么调查也没有除「闭院了」以外更多的情报。镇上的社区揭示板上,只有一个这样的留言。



我放弃了。乘上下一班电车,回到了公寓。



*



她在被窝里睡着了。当然,不是她的被子,而是我的被子。穿着之前那件纯白的睡衣,蜷着身子呼呼酣睡。



喊她也没有要起来的迹象,我小心翼翼地摇了摇了她的肩膀。为什么作为房间主人的我不得不为作为入侵者的她操心呢?如果这样客气的话不是越发助长她的气焰吗?不过,我也没有硬叫醒她的胆量。



不抱希望地摇了三次,她醒来了。看见我的脸,她高兴的说到「啊,欢迎回家」。然后支起上半身,微微伸了个懒腰。



「果然刚晒好的被子很舒服呢。」



我一时无言地俯视着她。



——那封信是谁写的呢?



我留在老家的大衣只有一件中学上学时用的粗呢大衣。那后一次穿那件大衣是在初三毕业典礼,所以可以认为信被放入口袋是在十五岁的冬天。



但是初中时的我,没有可以写那种信的亲密对象。是谁的恶作剧吗?但是,文章也太过于自说自话了。如果是恶作剧的话,应该会写出更能引我做出反应的内容才是。比如把我叫到校舍后面,或者写上寄信人的名字什么的。



把信的笔迹和冰箱里的笔记本对比一下。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原本,笔迹这种东西,从15岁到20岁会发生不小的变化吧。



「怎么了?」



看着沉默的我,她歪了歪脑袋。



那个态度,果然也和义忆中的夏凪灯花一模一样。



「……你,无论如何也要主张是我的青梅竹马吗?」



「嗯,因为就是青梅竹马嘛。」



「我的父亲,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夏凪灯花的名字,这要怎么解释?」



「是我,还是千寻君的父亲,其中有一方说谎了不是吗?」她即刻答到。「你的父亲,是个诚实的人吗?」



我哑口无言。



这么一说的话,根本没有父亲会老实回答我问题的保证。甘愿收集虚伪的父亲,同样也是喜欢散播虚伪的人。既说没有意义的谎言,也说有意义的谎言。有时为了自我辩护而撒谎,也有时为了否定他人而撒谎。



那个家庭全是谎言。而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所说的话,又有多少可信呢?



「你忘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哟。」



自称青梅竹马的女孩慢慢地站了起来,缩短了与我的距离。



「不过呢,那是因为有忘记的必要吧。」



这样面对面来看的话,我们的身高差比十五岁的时候还要大。这一点从她从我仰望的脸的角度的微妙变化可以看出来。和那时候相比,她的身材远比之前更有女人味,虽说如此,她倒几乎没有长多余的肉,以现在的体格差距,大概比那时候更容易抱起来吧,有一瞬我这么想象到,



不对,那•不▪是•我•的•过•去•



「说来听听,我忘记了什么?」



她的表情隐约染上了阴霾。「不可以告诉现在的千寻君,因为看起来还没做好那个准备。」



「你是打算这样岔开话题吧。如果说我忘记了什么,那么至少拿出一个证据——」



我的话语止步于此。



「千寻君。」



将脸埋在我胸口,她低声私语着。



纤细的手指,怜爱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慢慢来就好。一点一点的回想起来吧」



仿佛从耳洞里流入了热液一样,脑袋的中心颤抖起来。



我反射性地甩开了她。失去重心的她在被子上摔了个屁股蹲儿,用有点吃惊的表情抬头看着我。



不管怎么说,她摔在被子上真是太好了,安心了。



我咽下了已经涌到嘴边的「抱歉,没事吧?」后,说到。



「……你给我出去」



因为抱有罪恶感,我的措辞变得相当软弱。



「嗯,我知道了。」



她坦率地点了点头,露出了对自己被狠狠地推到这件事毫不在意的天真无邪的微笑。



「还会再来的,晚安。」



她回到了隔壁的房间。深深的寂静来访。



为了消除房间里残留的她的气息,我叼起了香烟。因为找不到打火机,所以想用煤气灶点火,站在厨房的时候,发现灶台上放着包着保鲜膜的盘子。里面是加了demi glace sauce(译注:一种酱汁)的蛋包饭,还残留着余热。



我犹豫了一会儿把菜扔进了垃圾桶里。倒也不是警戒里面下了毒。



这只是一个表明决意的行为。



吸完了烟,我摸索着抽屉的深处,之前为了抢先欺诈师而动了点手脚。然后往玻璃杯里倒了半杯冰镇的杜松子酒,一口气喝干。刷牙洗脸后,关灯躺在被褥上。闭上眼睛,隐约闻到了她的气味,于是起身把枕头翻了个面再次躺下。当然,这个程度是无法消除她的余香的,那个夜晚,我做了个与夏凪灯花一起午睡的梦。



在她开着冷气的房间里,年幼的我们像关系很好的双胞胎兄妹一样互相依偎在一起睡着。窗帘紧闭的房间显得微暗,满盈着与夜晚的黑暗不同的静谧。平日里的住宅区静悄悄的,除了楼下摇曳的风铃声,什么也听不到。那是一个让人觉得除二人以外的人类早已绝迹的,平和且寂静的夏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