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至尊游戏(2 / 2)
“原、原来如此。”
我想也大致是这样吧。
很好,我重新振作起精神并抬起头。冷静想想,这种石面具的确是非常恐怖的一种装置,只要是在有效范围内的人,通通都得强制服从其指示。
倘若被政府高官之流的人拿去了,要进行军事政变,或是控制股票市场、进行企业内线交易大赚一笔,都是很有可能的。
结果我们得到的第一项命令竟然是让他躺膝盖。
这时真的不得不感谢樋口的愚蠢。要陪这种无聊的联谊用道具胡闹也真是够人受的了。
“愚民们,理解了吗?”
石面具樋口再度傲慢地发表道。
这一瞬间,突然有种触电般的感觉窜过我左手。
等我回过神,才察觉手掌内侧多了个类似刺青的图案。
那很像是数字的四。我差点忘了。就算这种诅咒很愚蠢,石面具内藏的机关也跟机巧魔神具备同等的魔力。
仔细一瞧,其他活祭品手掌上也各自被刻上了数字。嵩月是一号,操绪是二号,阿妮娅是五号。至于……
“原来如此……这就是“游戏国王的面具”的真面目。”
被刻上三号的朱里学姊发出一声宛如叹息的轻喟。
她的手掌中心正在发出代表魔力的蓝白色雷光。
国王游戏的第一项仪式是让国王枕膝盖。
朱里学姊即便动员精神力量也无法违逆此一命令。只见她已缓缓端坐在地板上。
“唔嗯,这不会弄痛你的。”
石面具樋口心满意足地眺望这幅光景。“我要享用了——”他迫不及待以这种表情躺向朱里学姊的大腿。嵩月怯生生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幕,操绪则“唔哇”地绷着脸。
在洛高名列前茅的美少女,正让石面具樋口躺在她那光溜溜的大腿上。
我一点也不羡慕——才怪。
事实上我羡慕得要死,但在这种状态下恐惧感还是远胜过前者。
毕竟朱里学姊那光滑的大腿内侧可是塞满了破坏力惊人的高机动型飞弹。如果她有那个意
思——而且樋口又没有石面具的诅咒保护,樋口的头将会在一瞬间内消失于地球表面,连点渣
都不剩。
一想到这,我就不会像刚才那样羡慕了。
只不过石面具樋口似乎对此毫无所知。
“咕咕咕,真舒畅。可惜稍微硬了点。”
他完全陷入志得意满的状态,我则是看得心惊胆颤。
朱里学姊此时依旧保持平日的沉稳笑容。只不过,她的太阳穴不时微微抽动应该并非我的
错觉才对。这种景象真是让人坐立难安啊。
等樋口终于满足,便维持枕在别人大腿上的姿势环顾我们。
“那么,以余之名下令——第二项仪式,汝,被刻上一号数字者,须朗读余所发下之书籍!’
等樋口的话一结束,我的手掌再度感受到一股冲击力。这回新浮上的数字是三号。原来如此,每一轮都会重新抽选牺牲者啊。
“啊,一号是我。”
操绪以缺乏紧张感的口气喃喃道。身为幽灵、本来就没有实体的她,刚好可以完全挡掉樋口的性骚扰攻击。难怪她会那么从容不迫。
只不过樋口这时再度自石面具下发咕咕的笑声。
“呼哼,你是智春的背后灵,那刚好。你就给余朗读这个吧!’
说完他便从书包取出令人意外的正经文学类书籍。
书背上还贴了洛高图书馆的条码。
“……日本近代文学全集?只要照着念就好了吗?’
“没错,要字正腔圆地大声念啊。智春,你负责帮她翻页。”
接过对方递出的书,我与操绪同时歪着脑袋。如果这是反映樋口的潜意识,这种处罚还真是意外地正经。
如果是樋口专门在暧昧字眼上画线的国语辞典,或健康教育课本也就算了。樋口怎么会对摆在学校图书馆的文学全集产生兴趣?
结果我的疑虑马上就消失了。
上我耳际,她的秀发香味与甜美吐息也近在咫尺。我戚觉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就某个角度而—言,我不能否认我现在的确很幸福,只不过这对体力的消耗也非常惊人。
嵩月依旧是一贯的困窘表情。只不过,你好像也有点乐在其中耶?
望着快要按捺不住的我,操绪扭曲嘴唇、显现出非常露骨的不悦。这种状态也很难撑太久。至于完全没发现我当下处境的石面具樋口,则依旧发出那种“咕咕咕咕咕”的不负责任笑声。
我对那家伙稍微激起杀意了。
“啊……”
我终于忍不住从铁管椅上摔落,幸好有嵩月以双手撑住我。
对了,如今的嵩月并不是身着洛高制服,而是根本不属于任何一所学校的华丽水手服。这套服装以超短的红色百褶裙搭配红色的衣领,是很久以前的经典变身美少女女主角服装(附带一提她是第四行星)。刚才结束的至尊游戏第四项仪式就是叫人角色扮演。
这套角色扮演用服装收藏在科学社器材专用的铁柜里。据朱里学姊表示“提前准备这种东西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这跟石面具的诅咒似乎毫无关联,可以说是嵩月早就注定好的命运吧。虽说她穿起来的确很好看就是了。
“……”
这时的阿妮娅正迳自啃着香蕉。
并不是因为她置身事外还有空开玩笑,其实那就是儿赏那就址第三项仪式的内容。
把巧克力香蕉吃掉,但不准用手拿——详细的要求是这样。因此阿妮娅的双手这时才会被刻意绑起来。如果这项仪式被嵩月或其他人抽中,那会是多么诱人的光景啊。只可惜让一个十岁大的小朋友吞香蕉,就变得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了。
石面具樋口一下就对第三项仪式失去兴趣,只剩下双手被限制住的阿妮哑独自一人默默咀嚼口中的食物。
虽然这种惩罚也很可笑,但毕竟还是伤到阿妮娅身为贵族的自尊,她想必很不高兴吧。
诅咒的仪式全部有九项,到此才终于完成一半。
照这样下去应该可以勉强撑完吧——我开始天真地打起如意算盘。
“咕咕咕……那么第六项仪式。一号跟二号玩野球拳!’
“噗……”
我不由得岔到气。野球拳应该就是指那个吧?用猜拳决胜负,输了要一件件脱衣服的。
“喂,等一下,玩那个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我对依旧保持躺学姊大腿、姿态傲慢的樋口抗议道。在学校里玩野球拳真的太过火了,与其说那是性骚扰,根本就到了犯罪的程度。这种事要是被抓包一定会被退学的。
但樋口依旧以一如先前的语调。
“对国王说什么“喂”啊?”
“什么国王,别胡扯了!话说回来,樋口,你该不会是故意装作无意识,从刚才起所有行动都是你打好的如意算盘吧!”
“闭嘴,愚民。既然汝这么坚持,就特准汝等免脱内衣裤。’
“不,问题不是那个吧……好痛!”
手掌上闪过的剧痛,打断了我的抗议。可恶,在还没让樋口撤回命令前,诅咒就先发动了。
我手上浮现的文字是二号。唔哇,为什么这种时候就刚好轮到我。
那我的比赛对手是谁哩?
“哎呀。”
朱里学姊以沉稳的语调应了一声。她特意对我揭示的手掌上,毫无疑问正在闪动着一号的字样。
吓!跟这个人比。我心中有一半立刻被颤栗所统治。不过相对地,也有另一半是属于安心的范围。
学姊平日总是穿着看似很昂贵的内衣裤,而且不光只那样,这个人平常没事就喜欢自己脱衣服,因此就算我猜拳赢了对方也不会有任何罪恶感。此外,朱里学姊的身材也是一等一地没话说,如果要问想不想看,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我可没有任何下流之心喔,这纯属艺术欣赏的角度。
看来朱里学姐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她几乎是以踹开石面具樋口的摆脱还在死缠烂打的那家伙,接着便悠哉地站起身。
这种压迫感让操绪等人都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只见朱里学姊以一派轻松的表情准备猜拳。
“喂,智春,其实你现在心里也满想看的,对吧?”
她故意微微掀起制服裙摆,微笑地问。
“唔。”
心中的动摇让我双唇发抖。怎么,我的心事都被对方给看穿了?还是说,这只是朱里学姊在猜拳开始前的心理战?朱里学姊一边观察我的反应,一边露出异样有魅力的微笑。
“你真的以为你赢得过我吗?”
她边让指关节嘎吱作响边温柔地笑道。
我的身体顿时颤了一下。接着我就想起来了,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全身装满重兵器,还能用徒手挡下子弹的怪物。
面对这种反应速度超群的家伙,猜拳技巧普普通通的我想必是毫无胜算——
“等一下,这样太不公平了吧!?根本就是作弊嘛。至、至少要让我一点点!”
“想得美——”
朱里学姊以鼻子哼着歌,不知不觉曲调就变成了熟悉的野球拳旋律。我这边则陷入了无比的焦虑中。战术,一定要想一个可以看透朱里学姊内心的战术才行。
“……喂,智春。”
就在这时,终于吃完香蕉的阿妮娅,翻起报告书的最后一页开口道:
“关于石面具的诅咒……”
“等一下,现在没空听那个,总之就是要进行完九项嘛?”
“唔嗯,然后戴面具的家伙结束后就会死了。”
“啥?”
我回过头。阿妮娅紧皱着眉,看起来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完成九个潜在愿望的代价,就是挖出戴上石面具者的心脏,使其堕入地狱。上面是这么写的……”
“嗄……”
石面具的诅咒,至尊游戏的仪式。
咒人者人恒咒之。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实现所有愿望的术者,其最后下场……就是死。
樋口一边抚摸刚才狠狠摔在地上的后脑勺一边站起身,还以恶心的笑容观望我们开始猜拳。咕咕咕——现在不是发出这种笑声的时候吧,你这傻瓜!
“这也太夸张了啊啊!”
我以浑身之力放声大叫。“Yoyoinoyoi——”结果立刻就被朱里学姐的划拳喊声中和掉两人的声音在化学准备室中响着——(编注:野球拳的歌词。)
O
第六项仪式很快就结束了。
本来就居劣势加上斗志动摇的我,最后沦落被朱里学姊轻松完封的命运。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本来可以用这项仪式多争取一些时间的啊!”
全身只残留一条内裤的我以迁怒般的态度发出猛烈抗议。
“我已经让你很多了耶。”
朱里学姊反而对我露出了同情怜悯的眼神。
“智春,你猜拳技术好烂。”
操绪失落地表示。别多管闲事好不好,就算我故意慢出,对方也会以超快的反应逆转获胜,面对这种家伙是有谁能赢啊。
只不过,这么下去状况会逐渐恶化也是事实。等第九项仪式一结束,樋口就会当场丧命。
在那之前,我们一定要找出解除诅咒的方法才行,没想到可以考虑的时间却被学姊一下子花光了。
“对不起嘛……为了负起责任,我也来脱一件吧。”
朱里学姊毫无预警地说道,接着便将手伸向制服。
只听见噗叽噗叽的声响,她真的解开扣子、把上衣褪掉了。而就在我们正愕然地坐视途
中。
“啊……啊……”
嵩月慌张但却无言地制止了朱里学姊。我望着俏皮吐舌的朱里学姊不禁感到非常困惑。这家伙以前会像这样漫无目的地脱衣吗?
虽然我还想多看几眼,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个闲工夫了。如今学姊脱衣服真的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啊——那么,第七项仪式……”
石面具樋口以有些自暴自弃的口吻继续发表。大概是野球拳不符合期待,才让樋口感到相当不满。就算是石面具的魔力,毕竟也没办法控制野球拳的比赛结果。据说那家伙本来就可以自由操纵运气不是?没想到还满有原则的嘛。
或者,与其说这是石面具的魔力限制,还不如说更接近被樋口的潜意识影响吧。联谊跟国王游戏本来就很难随心所欲——樋口的这种观点非常有可能限制住石面具原本的能力。
但即便如此,也没办法改善我们如今的窘境。
“……对了。”
这时我又听见了阿妮娅的嘟哝。她瞪着半裸的我,很认真地不知在思索什么。
“找出解咒的方法了吗?’
操绪带着些许期待问。可惜阿妮娅已经翻完了报告书的最后一页。
“不,关于石面具的情报现在都看完了。如何解除发动中的咒语这里面没写。”
“妮哑真的没办法帮上忙吗?不同样都属于“食运”的能力……”
“我无能为力。”
阿妮娅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那张面具带有把使用者一生运气全用完的强制诅咒能力。我所贮存的运气量根本就无法相比。不然剩下的人有谁想当活祭品?如果让我吸走两、三人份的运气,搞不好我就有能力中和诅咒了。”
“呜呜……那样就没意义了……樋口对不起,我们好像帮不了你……”
被十岁的小朋友辩倒,操绪只能抱头缩了回去。至于阿妮娅则以鼻子哼了一声。
“对了智春,我要借你的手机。”
说完阿妮娅便自己动手从散落房间一地的衣服中挖出我的行动电话。然后她又自作主张搜寻通讯录并开始拨打。
大概是想找救兵来吧?只不过就连朱里学姊与嵩月都没辙了,还有可以对抗面具诅咒的人才吗?就我所认识应该是没有。
“解除诅咒的方法虽然没有,但要突破的话……只是可能性不高罢了……”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途中,阿妮娅继续一个人碎碎念。我虽然很想知道其中的详情,但现在却没空详问她。
“第七项仪式!五号要穿学校泳装围裙!”
樋口一边发出带有魔力的闪光一边狂喊。覆盖社办地板的结界魔法阵再次发出青色光芒。
看来随着仪式的继续进行,石面具所放出的魔力也会持续增强。
不过话又说回来。
“学校泳装围裙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么基本的你总该晓得吧。就是在学校泳装上多套一件围裙。不只是水陆两用,还能增添清洁感与活动性,可说是适合每种类型女孩穿着的奇迹服装。”
白痴——我暗自在心中骂道。明明是要拿自己性命去换的东西,这家伙却还是放不下这些无聊到没话讲的心愿。不过,现在看来,与其说樋口一直被面具操纵,还不如更像是樋口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性格吧。
“但这次的五号……是我耶……”
“啥!?”
这回轮樋口大感惊愕了。我面对手掌浮现的数字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厌到非常没道理,但既然是石面具的意志就无法抵抗。被强大魔力操控的我简直就像自己想那么做一样开始换衣服。
幸好——这能算幸好吗,自从室外游泳池沉掉后我就没穿过的游泳裤一直放在社办的置物柜里。也刚好有一条做化学实验时拿来穿的围裙挂在衣架上。
只要把这两件同时穿上就算数了吧?虽说那副模样已经是够蠢了。
趁嵩月等人背对过去的同时,我躲在置物柜的后方开始更衣。因为刚才才被野球拳剥光衣服,所以这么做花不了多少时间。
等到这时樋口才终于回神过来。
“我、我不承认!我怎么能把这种东西视为学校泳装围裙!”
他以激昂的口气发出怒吼。嗯,他的心情我算是能够理解。但只要不特意违抗石面具下达的命令,就不会阻碍至尊游戏的进行。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樋口还在压着面具惨叫。不,你问我为什么也没用啊。
“你这家伙,脑袋里总有其他需要认真烦恼的问题吧!只剩下两个命令就结束了,到时候你可是会堕入地狱喔!”
“啊……是没错,那我也知道。不过我觉得可以接受。对我而言,死于这种超自然现象的咒杀也让我有些期待。”
“还期待咧……”
樋口的口吻异常平静,我心中则升起一股让人意识逐渐远去的绝望。
恐怕这也是石面具催眠暗示所造成的结果吧。不过,眼前这家伙的确是有可能在正常情况说出那番话,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面对被诅咒束缚的恶劣条件下,认为就这么死去也未尝不可的人,我们到底要怎么去救啊!?
“不行。”
这声音是嵩月发出的。她那纤细的指尖正握住樋口的制服下摆。
就好像想挽留正迈向死地的樋口一样。
“你……不可以死。”
“唔……”
被石面具盖住脸庞的樋口首度困惑地发出短暂呻吟。
我们其余人则屏住呼吸继续观望下去。
干得好,嵩月。虽然是很容易招致误解的行动,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使是使出美人计也不必迟疑。总之,现在只要让樋口自石面具的支配中解放就行了。
“……我明白了,嵩月。我先前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软弱了。”
樋口轻轻将手放在嵩月的肩膀上说道。
等樋口面露安稳的表情,嵩月才悄悄收起握住衣摆的手。从她的角度看,想必认为已经完全说服樋口了,其实以我们旁人的眼光看也确实如此。
只可惜我们还是太天真了。
樋口琢磨这个人,就某个角度而言真是了不起的男子汉。我看他就算不必借助什么石面具的力量,也敢悬命追求自己渴望的心愿吧。
他是早已随时都有觉悟的人。这种觉悟,应该可以用“不在乎地对着喷发中的火山口跳伞”来比拟。
“智春,我已经决定好至尊游戏的第八项仪式题目了!’
樋口的面具发出耀眼光芒,同时宣言道。
糟——我只能软弱地暗地叫苦。除了前面七项外,你到底还有哪些想实现的?这家伙的脑袋果然异于常人。为什么刚才的对话会导出现在的结论呢?
樋口根本懒得解决我的疑问。
“一号要对国王来个既浓烈又醇厚的成年人深吻,就是这样!”
“啥!?”
我几乎是破着嗓子吼道。又是性骚扰吗?不,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性骚扰了。
“樋口,你在想什么!如果又抽到我该怎么办!?”
两个男生来个既浓烈又醇厚的成年人深吻——光是用想像我就鸡皮疙瘩掉满地。
“啊啊,对喔。智春,我也是因为害怕这个,所以都安排比较平淡的仪式。’
“不……那些一点也不平淡。你敢说学校泳装围裙也算平淡?”
“不过我现在终于想通了。如果不肯孤注一掷,根本不可能实现真正的愿望。”
“我说你啊,就算你绕个圈子想装酷也没意义吧!难道只要可以接吻,你跟谁都没关系吗!?你以前不是喜欢佐伯?”
一点也没错。我心想,我们班最后最适合樋口的还是佐伯玲子。中学时代他就告白过好几次了,现在进了同一间高中,即便波折不断还是在同一班。
只不过樋口却以一副“你这家伙什么都不懂”的态度叹了口气。
“我说你笨啊,智春。两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怎么可能拿国王游戏这种场合对真正中意的女生半开玩笑告白嘛。”
“唉……”
原来如此,这是他的心态。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真正中意的对象,藉机吃个豆腐也无所谓吗?
“放心吧。你的背后灵如果不列入计算内,抽中你的机率也只有少少的四分之一。这种时候,就算选到那边的小鬼也只能暂时忍耐了。”
“啊,笨蛋,你说这种话阿妮娅会发火的……好痛!”
右手臂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那并不是由于诅咒的数字浮现之故,而是被阿妮娅狠狠咬了一口。
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你……我的运气……”
我以口齿不清的声音喊道。
嘿嘿——阿妮娅微笑的唇际问露出了雪白的犬齿。
这是“食运族”的恶魔能力。阿妮哑利用它针对我的命运进行机率控制。被吸光运气的我会流落入倒楣的方向,也就是说——
“啊——啊……”
操绪盯着我的手掌,发出悲戚的叹息。
我赶紧握住拳,但清楚的数字一已经被刻在上头了。
O
描绘在科学社社办地板上的魔法阵,正如脉搏跳动般闪闪发光。
只是一介普通人类的我也很清楚,石面具所散发的魔力,就像绳子一样绑住我的身体并进行操纵。这种强大的魔力奔流足以匹敌机巧魔神。
这么强大的力量都是得自樋口的运气转换。这家伙到底是在哪种强运的星辰庇护下出生的啊?
‘放、放开我……智春。’
樋口以苫涩的口吻表示。原本粘在他睑卜的石面具,如今还巧妙地微微歪了一边,以便露出他的嘴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那就等于是冥界的入口。
“我刚才就警告过你了……樋门……你这白痴……”
我试图抗拒诅咒的压力、从樋门身边离开。只不过身体并不能如已所愿地随心所欲。
“唔唔……”
嵩月也白背后以双手抱住我,但即便如此,我与樋口两人依旧以缓慢的速度贴近。石面具的魔力甚至还在持续变强。
“呃,那个……人家不要顾着看,伙过来帮忙啊!”
我以快哭出来的声音向朱里学姊求救。们个知为何,上半身依旧仅着内衣的朱里学姊却对我轻轻摇着头。
“……反正也不用在乎那个了,智春干脆放弃吧?”
“嗄?不,你在胡说什么啊!?这个不知是接吻的问题而已,还攸关樋口的性命啊……”
只剩两个仪式,当所有命令部实行完毕,樋口就得堕人地狱了。
然而朱里学姊却依旧满不在乎地双臂交叉、耸耸肩。
“那也算是他自作自受吧。那这里已经没我的事咯。啊——嗯,至于于你们,接吻完还想(插图)做什么就请自便吧。”
说完她便转过身。耶,等等,学姊刚才是认真的吗?
这过于突然的发展,连石面具樋口都暂时停下了动作。
在我们这群人愕然的目光注视下,朱里学姊很潇洒地迈步而去——
“当然是骗你们的……发射——!”
学姊以回过身的姿势,迅雷不及掩耳地拉近与目标间的距离,并对着樋口脸上的石面具,在超近距离下发射双肩的全数飞弹。
吓死人了。
连续的惊人演出让我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朱里学姊刚才要脱上衣的理由我终于明白了。她从一开始就在等待现在这种时机。务必要比戴上面具的樋口本人出现反应前还更快行动,趁机以飞弹攻击石面具才行。
石面具如果跟机巧魔神一样是黑科学的产物,只要在它来得及反应前进行攻击,就可以彻底破坏掉了。朱里学姊想到的主意就是这样。
而且这也完全出乎樋口的意料。
只可惜还是没用。
朱里学姊自左右各射出十二发飞弹,结果那就好像在开玩笑一样全都射偏了。
这幅光景是令人难以令人置信。
石面具的魔力正在散发光辉。这种魔力是以干扰飞弹的机能,使其轨道出现扭曲。
如果在仪式最初的阶段就利用这种方式进攻,现在的结果或许会大不相同。
只不过,现在石面具已经不必依赖樋口的意志,而是以自己的判断开始行动了。也就是说,不管樋口本人对攻击有没有反应,面具的机能都不会停止。
“噗哇!”
朱里学姊的惨叫声随后便响起。
失去控制的飞弹粉碎了科学社社办的玻璃窗,穿透墙壁,将天花板烧得一片焦黑·就连朱里学姊都因为被爆炸震波卷入而摔倒,只有石面具与樋口毫发无伤。
“呜哇……”
我绝望地吐了口气。事情真的越发不可收拾了。如果刚才的攻击都行不通,还能使出哪种更强烈的攻击阻止石面具?
我与樋口拚命地抵抗显得徒劳无功。两人就像磁铁相互吸引般愈来愈接近。
“啊……”
嵩月发出微弱的惊呼。我与樋口就像超电磁机械人的合体场面般,有雷光自我俩间交错闪过,原本撑住我的嵩月也被顺势击飞。就连身为幽灵的操绪都不太敢接近现在的我们。
我与樋口的相对距离已经剩不到一公尺了。我们还在试着努力推开对方,就好像摔角选手一在比赛的那种对抗姿势一样。路人大概会觉得这对男性友人感情非常融洽,甚至还可以打打闹闹,但满眼血丝的我们目光可是超级严肃。拜托,千万不要让我跟男生接吻啊。而且还是什么要命的浓烈醇厚成年人深吻。
“放、放开我,樋口。”
“你、你自己还不是……”
咕咕咕咕——我俩努力将脸从前方撇开。
但即便两个高中男生使尽吃奶的力量,两人的距离还是退两步进三步。等我回过神,这才发现已经跟樋口处在吐气可以喷在对方脸上的距离了。
“……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时候我确实听见了救世主的降临。
那位救世主粗暴地踢开化学准备室大门,以双腿岔开的姿势傲然挺立。
那是一名五官严整的女高中生。
平常虽然觉得她很难相处,说话非常刻薄,但在这种时候确实没有比她更值得信赖的对象了。
佐伯玲子。她瞪着正在烧焦教室中央难分难解的我与樋口,皱起端丽的双眉。
“幸好赶上了……”
如此喃喃松了一口气的人,正式还在把玩我行动电话的阿妮娅。
是阿妮娅把佐伯妹叫来的?阿妮娅先前确实在打手机没错。
只不过,她为何会想找佐伯妹来?
我并不认为佐伯妹拥有让石面具诅咒无效化的能力。她并不是恶魔或操演者,只是一位很普通的女高中生。
啪叽——随着一下轻微的冲击,我手掌中的数字便变薄、消失了。
从樋口身上发出的引力也同时消失,我们被操控许久的身体终于获得解放。
至于理由我很快就搞懂了。石面具的诅咒并不是消失,而是被强制重新开始罢了;现在国王游戏的参加者,突然从五人变成了六人。
就在佐伯妹一脚踏入结界魔法阵后起算。
活祭品多了一个,原本进行到一半的第八项仪式也因此被打断、重新开始。当然光是这样,还不算从根本解决问题。
最好的证据就是,石面具所施放的魔力丝毫没有减少,白痴樋口也没有学到任何教训。
“咕咕咕咕!暗黑神看来还没有抛弃我!再抽一次!这次还是由一号跟国王进行浓烈又醇厚的成年人深吻!”
那家伙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反省这个词汇啊!
伴随着一如先前的那种冲击,我手掌浮现出数字。六——看来应该逃过一劫了。我以复杂的心情叹了门气。这回不是我,但又轮到谁变成牺牲者?
我不安地环顾社办中的女性们,就在同时……
“一?这鬼数字是做什么用的?”
佐伯妹观察着自己的左手喃喃说道。
一瞬间,樋口就像在后半场延长伤停时间中踢出逆转进球的前锋般,摆出高举双手的姿势。
“好极啦啊啊啊,我百分之百接受!快来,佐伯。我要特别对你献出最深情的一吻。我的爱人!”
“嗄?接吻?我跟你?等等,你脸上那蠢面具是什么?”
佐伯妹以愕然的表情瞪着樋口。她目前尚未见识到樋口所戴的丑陋石面具究竟有多可怕的魔力。
被魔力电光缠绕的樋口摆出大大张开的双手,准备迎接佐伯妹。
石面具空洞的眼珠发出充满妖气的光芒,佐伯妹发现后,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
她用力握住自己浮现出数字的左手,就奸像被吸引般摇摇晃晃地步向樋口。
“喂、喂……佐伯……”
我还来不及伸出手制止她。
“这种玩笑话——”
佐伯妹一边以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咕哝着。
一边对准朝自己接近并毫无防备的樋口脸部。
“——想死的话就再说看看啊,你这个丑死人的面具!”
她挥出一记加上全身体重的漂亮左钩拳。她打入目标的速度快到我眼睛都跟不上。
真是充满艺术之美的一击。
咕叽——只听见某样物品发出令人不快的碎裂声。
在脸部依旧承受佐伯妹拳击的状态下,石面具樋口完全停止了动作。
我与操绪、嵩月,还有朱里学姊都只能呆呆地凝视着。
刚才还狂暴不可一世的魔力消灭了。
以深深陷入其中的佐伯妹钩拳为中心,石面具的表面窜出无数道裂痕。
最后这所谓游戏国王的面具,变成了毫无价值的无用石片,啪啦啪啦地崩落一地。
终于,从碎片下头,以惊人之势喷出鼻血的樋口本人脸部出现了。
“为……为什么……!?”
那种恐怖的诅咒我方才才亲身体验过。想要违抗如此强大的催眠暗示,光凭佐伯妹这一介普通的女高中生绝对办不到。但不知为什么,就只有她可以完全抗拒樋口的诅咒。
面对困惑的我,操绪与嵩月不知为何默默地对看一眼,朱里学姊则以逗趣的心态打量过来。什么跟什么啊?这是女孩子才懂的事吗?她们个个都露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嗯……看来这张石面具的制作者,多少好像还能理解联谊的本质。嗯,看来我要稍微对樋口刮目相看了。’
操绪露出掩饰不住的微笑说道。什么?刚才那个笨蛋的所作所为可以让女生对他刮目相看?
确实那张石面具是由憧憬联谊的男性所制作,并忠实重现国王游戏的场景,但这跟樋口的表现有何关联?
我一边感到疑惑不解,一边望向正以冷静表情坐着的阿妮娅。不知为何,她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佐伯妹可以不必听从樋口的命令。
这位阅历丰富的早熟天才少女,似乎对现场的事件不感什么兴趣,只是望向正在以脚趾踢樋口的佐伯妹。接着——“真是迟钝啊。”她边叹气边仰望我。
“樋口自己不就说了?“如果想要对真正的意中人告白,绝对不能用国王游戏这种开玩笑的方式,否则到头来一定会失败。”不是吗?”
阿妮娅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喃喃解释着。最后又不怀好意的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