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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第102节(2 / 2)


  ……想他堂堂九尾狐,这也打不过,那也打不过,过的是什么鬼日子?全赖陈冀斩了他两条尾巴!

  狐狸在“识时务”与“挠他两爪”之间徘徊不定,呲着牙,头发都要直竖起来,腹中疯狂咒骂,忽然叫白泽按住了肩膀。

  狐狸收敛了气焰,不解看去,白泽抬起手,并指点在他额头。

  灵光顺着先生冰凉的手指传入他脑海,与此同时还有白泽的一点气运。

  狐狸心惊之下,挣扎着想要拒绝,可先前还软弱无力的白泽,此时一只手坚硬如铁,竟牢牢将他按在了原地,不容他动弹。

  直到那双手退开,狐狸仍怔怔地坐在原地,消化着白泽悄悄传给他的几句嘱托,以及身上凭空多出来的几十年气运。

  他听见殿外多出了几个新人,周师叔放旷地笑道:“怎么那么多人欺负我师兄一个?有本事上我刑妖司来寻事,想必是做好了群战的准备,也叫我来会会!刑妖司的大半修士正在路上,单你们几个,怕不够看啊!”

  双方很快打将起来,外头一片乱斗声。分不清什么剑、刀、鞭的,连野兽的嘶吼也有。

  狐狸仰头看着白泽,后者冲他轻轻颔首,又抬手慈善地摸了摸他发顶。

  狐狸险些要哭出来,眸中水光闪烁,想到自己以前还不听话,总盘算着逃先生的课,更是悔恨不已。

  每每要到遇难的时候,无力反抗,才反省自己平日修行不努力。

  负责看守二人的大妖自方才起便起了戒心,干脆起身朝他们走来。

  不是一定要将这小狐狸带回去。

  这小东西在,能拿来换个人情,死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九尾狐血脉断绝,算是少去禄折冲一个心头大患。不过是白泽庇护,杀他有点麻烦。

  狐狸见他靠近,单膝跪在塌上,凶狠地冲他亮出了手上的利爪。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外头的打斗声朝这边不住靠近。一道重物又一次砸在门上,整面墙都开始震颤,大门似要被破开。

  大妖下意识偏了下头,狐狸觑机化为原形,急如电光,从一侧的窗口冲了出去。

  “陈冀!”狐狸直接拿脑袋顶破了木窗,落地时晕头转向地滚了一圈,不等恢复,四肢在地上飞快奔跑,心跳加速地尖叫,“陈冀我来了!”

  第117章 剑出山河

  (来日道路险阻,诸多困苦,望尔等能够自渡。)

  日出东方, 似乎只在一瞬之间,方才还是段未尽的凉夜,剑刚染上血, 浅色的柔弱的日光,便照亮了陈冀沧桑的脸。将他满头的白发渡上了一层金。

  陈冀听见喊话,挥开对面的人前去接应。

  殿内的大妖跟着从窗户口的破洞里跳出来,右手一甩,从袖口处伸出一截藤蔓。那长蛇似的藤条还没拿到狐狸,先对上陈冀的剑气, 被劈作两段。

  狐狸撒腿冲刺,先是跳在陈冀的肩膀上,尖锐的爪子将他衣服勾出数道口子,见周围安全了,又赶紧跳下来化为人形。躲在陈冀身后,扯着嗓子叫道:“先生说,叫所有人都快走!马上下山,远离剑阁!”

  陈冀身边围着的敌人最是多,他善于独斗, 一人牵制,尚算自如, 要多顾忌一只狐狸,便显得左支右绌了。

  此时山间的师叔们正闻讯赶来, 为首之人长臂高举, 将手中剑掷了过去, 喝道:“陈师兄——接剑!”

  陈冀反手拎起狐狸往后倒拖, 脚下运劲, 腾跃而起, 接住了那柄剑,低头问:“先生人呢?”

  “先生此刻动不了,被禄折冲用劳门子的阵法给锁住了!”狐狸声音急促得舌头都要打结,“他说禄折冲要在剑阁的峰顶上重开一处通道,将少元山那条龙脉的妖力引过来,再以纪钦明的血祭把人境的国运转过去。所有留在山上的修士都会因此遭难,不如速速退开,这不是凭武力能阻挡得了的事,莫要无畏牺牲,反成了他阵法的祭品!”

  对面的一名大妖闻言停下了动作,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渍,笑道:“先生不愧是先生,果然是懂得权衡利弊。你们该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陈冀没做理会,厉声问:“如何破解?怎么才能救先生出来?”

  狐狸不知是衣领被陈冀勒得太紧,还是情绪起伏过大,眼睛耳朵鼻子俱是红的,一说话,鼻涕眼泪跟着往外冒,说:“晚……晚了……”

  那大妖肆意笑道:“不陪你们玩儿了!我等要去追随主上,见证大业得成!”

  十数只妖纷纷收手,抽身撤退。

  陈冀胸口里几乎要点起一团火来,勃然大怒道:“找死!”

  他将狐狸往后一推,朝着就近那只大妖的后背狠狠刺去。

  天边的旭日越过东面的矮山,光色毫无阻碍地穿了过来,照亮峰顶的铜钟,照亮剑阁上的古剑,同时也照亮了陈冀的瞳仁。

  陈冀手脚力气莫名一泄,剑势弱了下去。眼睁睁看着数只妖互相扶持着狼狈逃开。

  跑远了,那嘹亮的声音还在猖獗地挑衅:“你们自己留在这里等死吧!可惜了,没能叫你们刑妖司的人全都陪葬!”

  陈冀提气要追,身后一人的声音变了音调,失态叫道:“陈师兄——”

  陈冀循声看了过去,又照着对方所指转向剑阁。只见那终日清冷的峰顶,上方的苍穹被撕开一道彻黑的裂缝,光色进了那处都被吞没进去。

  浑然漆黑的洞口随着周遭空气的扭曲越发增大,不断朝外扩张。否泰山上的万物亦随之开始衰落。

  草木枯萎,河道崩裂,万鸟嘶鸣,百兽奔逃,宛如天地的灵气都被席卷而去。

  太阳正高悬上空,然而那澄明的光色转眼被暝瞑的沙尘所阻隔。连旭日也有了种漂泊不定的凄怆之感。

  禄折冲立于剑阁屋顶,右臂空荡的长袖高高扬起,看着裂缝中渐渐出现少元山的轮廓,四面八方的风正朝此群聚而来,大睁着的眼睛里无声流出一行热泪。

  他高举左手,触摸着空中滚滚飞扬的残叶与沙砾,热血奔流,慷慨激昂地道:“我妖境数百年的磨难,终于要在我手中了结!天道,你且看看!我不屈于人下!我不屈于天道!”

  龙吟声响彻寰宇,国运从上京的地脉中被抽出,连成一片金色的银河,倒悬在天。

  人境各地祥和不在,宇宙乾坤中风云怒叱,似黑浪滔天。

  这阵无端而起的悲风带着透骨的寒意,在人境所处之地穿梭回环。

  高耸的长竹被压弯了梢顶,轰然倒下,成了哀号中的低低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