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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2 / 2)


  单凭一个九音螺不足以让萧渡确定他的身份,更别说他还顶着别人的脸。萧渡很可能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定,之所以叫他阿玉也是在试探他。

  萧渡弯唇而笑,道:“阿玉很聪明,可惜骗不过我。”

  萧玉案也笑了,“你大概是把我认成萧玉案了吧。你不是第一个认错我的人,但我的确不是他。”

  萧渡一双眼睛定定地将他看住,好似风雨欲来。

  “有人比我更先认出你,”萧渡眉间微拢,道,“谁?顾楼吟还是慕鹰扬,他们不是都认为你死了么。”

  “是顾少阁主。”萧玉案,“不过这重要吗。”

  萧渡想了一想,这确实不重要,但他在意。两年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萧玉案送到顾楼吟身边,如今却在意顾楼吟先把他认出来这种小事,真是讽刺。

  萧渡自嘲一笑,对萧玉案伸出手,道:“罢了——把手给我。”

  萧玉案警惕地没有动。“萧公子,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我只是一个生意人,收了客人的钱财去到百花宫办事……”

  萧玉案话未说完,忽感觉腰后一阵受力,他的手被萧渡握住,连人一起拉入怀中。

  萧玉案眉头紧皱,想要推开萧渡,却感到萧渡双臂收紧,仿佛要将他融入躯体一般。

  萧渡微微弯着腰,下颔轻抵着萧玉案的头发,近乎贪婪地感受着萧玉案的气息。即使萧玉案现在用着别人的身躯,但身上的气息,味道似乎还和过去一样,像甜美致命的毒汁,一点一滴往他心里灌。

  萧渡深吸一口气,轻道:“不承认没关系,阿玉骗人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听到萧渡说“喜欢”两个字,萧玉案差点笑出声来。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萧渡喜欢他的容貌不假,以前就曾说过喜欢看他笑起来时的眼睛。但萧渡最喜欢的,应该是他合欢蛊发作时勾引顾楼吟的样子。

  萧玉案道:“那你想不想我变成萧玉案骗骗你啊。”

  萧渡有些惊讶,亦有些惊喜,“你愿意?”

  “愿意啊,”萧玉案慢条斯理道,“这是我的生意,只要你给足够的报酬,我可以满足你。”

  萧渡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是吗。”萧玉案不抱什么希望地说,“那你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萧渡被狠狠刺了一下,“唯独这个不行。”

  萧玉案笑了下,“既然如此,你想对我做什么直接做便是,不必再浪费口舌。”

  萧渡放开了萧玉案,骨节分明的手来到他的胸口,眼神晦暗,难掩心痛,“这两年你没有解药,合欢蛊发作之时,是怎么熬过去的。”

  萧玉案漠然无语。萧渡竟然还有脸问他这个?

  萧渡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问:“你找了男人么。”

  萧玉案不知道萧渡到底知道了什么,但他显然已经确定了自己是萧玉案。萧渡不是顾楼吟和慕鹰扬,再如何用计狡辩也骗不过他。萧玉案也懒得装了,道:“找啊,当然要找。有时一个不够,他还会找好几个。说起来他还要谢谢你,谢你的合欢蛊让他体会到了双修之人间极乐。”

  萧渡脸色极为难看,他想再说什么,开口却发不出声。萧玉案所说未必是真的,但足以让他暴怒。他无法想象,当初他是怎么忍心把萧玉案推给别人的。现如今他光是听到萧玉案提及别的男人,就恨不能杀人。

  “是谁?那些人是谁?!”萧渡低吼道,说完又怕自己的一身杀意吓到萧玉案。他舍不得对萧玉案怎么样,但他无法忍受碰过他弟弟的人活在世上。

  萧玉案云淡风轻道:“名字太多,他记不住了。”

  萧渡被刺得五脏俱焚,强忍着怒火道:“到此为止了,阿玉。我会解了你体内的合欢蛊,之后你可以离开刑天宗。”

  萧玉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萧渡目光转瞬温柔,“但你不能离开我——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带你去。”

  萧玉案淡道:“即便是阴曹地府?”

  萧渡愣了一愣。有那么一刻,他捕捉到了萧玉案迸发出的杀意。

  他软禁萧玉案的时候,萧玉案坦然处之;逼迫他去引诱顾楼吟时,他亦听之任之。为何当他想补偿他,想余生同他共度时,萧玉案却像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眼中酝酿着凌厉的风暴,就好像……好像他要做的是萧玉案宁死无法忍受的事情。

  萧渡心如刀绞,满眼苦涩。“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他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他本要说想和萧玉案回到从前,可他心里很清楚,他无法再像从前一样把萧玉案当做弟弟宠爱。

  “是,”萧渡道,“即便是阴曹地府,我也会带你去。然后,带你回来。”

  萧玉案对他动了杀心又如何,他自信普天之下无人能取他的性命。萧玉案或许能把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但他伤不了他。

  萧玉案不置可否。他知道萧渡无法理解,旁人也无法理解,“自由”二字对他的意义。

  无论是谁都要为唯我独尊,狂妄自大付出代价,萧渡也不例外。

  萧玉案暂时打消了逃离刑天宗的念头。一则,看萧渡的架势,他想逃也逃不出去;二则,体内的合欢蛊一直是他的一个隐患,若能彻底拔出,也不算是坏事。他又不是什么一身傲骨的人,没必要因为萧渡拒绝一个痊愈的机会。

  不多时,孟迟奉命前往缠心院为萧玉案解蛊。孟迟看了眼萧渡,道:“还请萧公子恢复原来的身体,不然我难以看诊。”

  萧玉案稍作迟疑,点了点头,当着孟迟和萧渡的面,用回了自己的身体。

  萧渡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脸上。两年了,萧玉案长高了,出落得越发明媚动人,摄人心魄。萧玉案和男人双修的时候,是不是也用的这具身体?他见过萧玉案蛊虫发作时的风情万种,连他都把持不住,何况是其他人。

  萧渡的神色从迷醉到阴戾不过短短几瞬。孟迟看完萧玉案,低声道:“尊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渡闭了闭眼,对萧玉案道:“我去去便回。”

  萧玉案没有应声,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淡淡的痕迹。

  走至屋外,萧渡问:“他体内的合欢蛊,可有解法?”

  孟迟苦笑道:“尊主,当初你要对萧玉案下合欢蛊,我就劝过你,合欢蛊非同一般,虽对修为金丹无损,但极难解蛊,只能在发作时用药暂且压制。尊主当时不以为意,还道不能解蛊也无妨,反正无害,只当是房中乐趣也未尝不可,尊主可还记得?”

  萧渡胸口发闷泛痛。他记得,他也记得那时他急于证明自己不杀萧玉案是为了物尽其用,他想着萧玉案事成之后会回到自己身边,他……他亲手种下了自己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