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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2 / 2)


  荀宴收到时,依旧是手不释卷,闻言只抬首随意瞄了眼,道:“信留下,布料色泽过于亮丽,放起来罢。”

  宫婢应声,走到殿门前才小声道:“这衣裳袖口的针脚都没缝好,送来的人也太不当心了,还好殿下没细瞧。”

  荀宴眉头微动,忽然放下书道:“等等,拿回来看看。”

  宫婢一脸惊慌,只道自己说错话竟被殿下听到了,若因此惹殿下降罪却是不好,连忙跪地。

  她们面前的太子却未发一言,细看过几件新衣的袖口,果然不够扎实,如同新手所制一般。

  新手……

  他平静道:“罢了,难得这份心意,留着穿穿也无事。”

  宫婢面面相觑,莫名不已。

  第92章 震惊

  太子心情颇佳, 朝官俱有所感。

  若说好事,京中近日有两件。一为盐城战事完满结束、大军正班师回京;二为即将到来的殿试,此次会试录进士、各科及第者足有五十人, 皆入殿试。

  如果说太子是因这两件事大悦, 倒也不足为奇。

  往日太子喜简朴,除朝服等制服外, 衣着多为石青、墨黑两色, 低调素雅, 这些日子一反常态, 朱红、赤金、绛紫等亮色轮流着换,布料亦是繁奢,阳光下折射熠熠光芒, 当朝少见, 显然是来自海外的珍稀之物。

  太子气质沉凝, 如此并不显轻浮,更添潇洒之姿罢了。

  众臣起初玩笑时还会说道两句, 见太子神色自然, 不以为意, 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胡老将军率军回朝的当日, 太子亲自至皇宫宣武门前迎接,代天子亲授胡老将军骠骑将军之位,又令全寿取出圣旨, 将此次有功之人一一封赏。

  “诸位此行为国除寇,为民分忧, 陛下居于庙堂, 得闻捷报亦圣心得慰。陛下龙体不适, 常需休养,便由孤代为行赏。”

  话虽如此,但实际谁都知道,如今圣上不管事,早将大权交予太子,太子行事便如天子。

  众人齐齐行礼,先谢皇帝,再谢太子。

  林琅这次居功至伟,那叛国县令便是由他只身架舟去追赶捉拿而来,因此这次破格擢升他为六品昭武校尉。

  风雨摧打,他的面容俨然成熟,棱角锋利,但不变的是看向荀宴的目光,依旧充满崇敬。

  众人告退后,林琅随宫人私下走来,见到荀宴的第一眼就兴奋道:“公子,我做到了!”

  “嗯。”荀宴一拍他肩头,目露欣慰,“做得很好。”

  林琅想起,自己最初入京时,因不欲拖累他人、再经历一次可能被抛弃的痛苦,想凭着小聪明和一身力气养活自己和圆圆。当时公子劝他的话,记忆犹新,正是因此,他连年来努力练武、读书、学兵法,为的便是可以立足于世,更希望有报答公子的能力。

  如今终于可以为公子效力,怎不叫他高兴。

  纵然身上仍有伤,但那点痛楚,完全比不上激动的心情。

  荀宴微笑着等他慢慢平复情绪,才道:“先去梳洗更衣,圆圆正好在宫里,中午一起用膳。”

  听闻圆圆,林琅连忙应声,随宫人去往梳洗。

  这是太子监国后雍朝的第一件大喜事,今夜将在浓华殿举庆功宴,但今日中午,还是他们自己人小聚。

  除林琅外,钟九、朱一等之前同往天水郡的人亦在受邀之列。

  提及天水郡,还有件趣事。当初这些人被荀宴挑中,并非每人家中都看好此行,尤其是朱一,因他为荀宴拒绝大皇子,父亲还曾置狠气,那几年无论他如何传信也不予回复。

  时移世易,大皇子倒台,不被看好的荀家之子反倒摇身一变,入主东宫,如今炙手可热,大权在握。

  朱父被事实扇脸,自觉颜面大失,在儿子面前无法抬头,惹出许多笑话。

  这些事,是荀宴得闲时随口讲给静楠听的,她每次都撑腮认真倾听,晶灿的眼眸偶尔漾出笑意,末了还会认真夸一句“是哥哥厉害。”

  荀宴每每不以为意地别过头,无人知晓,他掩于暗处的耳垂已在微微发烫。

  东宫设宴款待旧识,主要由东宫总管徐英负责,静楠既到了这儿,便同来帮忙。她慢慢回忆,竟将天水郡众人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记忆之好让徐英咋舌,对她更是敬重,轻易不敢得罪了。

  林琅率先前来,静楠溜着啾啾到他面前,两人久别重逢,高兴地聊了许久。紧随而来的,是钟九、朱一、柳易柳辩兄弟以及林解之和李术。

  宫人上茶,众人注意到各人面前茶水不同,皆迎合喜好,再看茶点,酸甜苦辣咸亦分得恰好。

  东宫总管徐英还会时而请教静楠,二人交流的模样令众人眼熟极了,细思起来,不就如同当家主母招呼客人么?

  朱一等人看向钟九,钟九看向林琅,林琅仰天喝茶,只作看不见。

  “怎么如此静?”荀宴归来,解去披风,顺手就坐到了静楠身侧,由她帮着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议事久了,口舌干涩,荀宴连饮三杯,静楠便帮着倒了三杯,来回间极为熟稔,众人看得双目发直,厅中更静了。

  察觉到他们目光古怪,荀宴一顿,将茶盏放下,“可是有事?”

  “噢……无事,无事,许久没看到殿下和乡君,模样都有变化,一时看得出神。”

  扯出话头,众人连忙收敛情绪,就盐城发生的事谈论起来,期间惊险自不必说,听者无不神经紧绷、紧张不已,又或陡然松气,随之笑起来。

  厅中奇怪的氛围,瞬间被旧友相聚的欢饮冲散,觥筹交错,尽显真情。

  东宫的这场小宴,宾主尽欢,未时才散,每人都饮了不少酒,有人仍余一丝清醒,有人已是大醉,但这些都不妨碍他们告别看向首位二人时,那莫名默契的眼神。

  难得高兴,荀宴也喝了不少,他酒量不佳,勉强能保持理智,已是因情绪高涨的缘故,等所有人散了,就不可避□□露醉意。

  懒懒往弥勒榻上一躺,他双目半阖,手合十置于小腹,姿态显出出乎寻常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