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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2 / 2)


  看不见的屏障出现在沈长聿和维塔之间,握在一起的手轻易就被分开,沈长聿站在里面,有些不耐烦的揉着自己的手,白生生的指尖上有着明显的红色痕迹:你在外面呆着,我很快就出来。

  他原本还带着几分火气,只是看到了维塔的表情以后又压了回去,还隐约多了点愧疚感,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而失去了沈长聿的体温,维塔浑身上下都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恐惧,相当遥远的记忆中,他就是这样隔着一层透明却又切切实实存在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他的长聿。

  曾经限制他的是沈博士,对那个女人,他愤怒、厌恶、恨不得一寸一寸将她捏碎,但对于沈长聿,对于如今把他隔绝在外的长聿,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他生气,只会担忧、疑惑以及渴望靠近。

  维塔又开始叫他的名字,他的声音听着很可怜,也不知道是触动了沈长聿那根神经,他有些不忍,准备进去洗个三分钟的战斗澡再出来接触这个黏人精,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他面前这个急的似乎要掉眼泪的少年对他的情绪感知比他自己要来的更为敏锐。

  在意识到即便自己表现的再可怜也不能让沈长聿撤掉阻隔他们的屏障的时候,维塔在他面前示弱的伪装便彻底被放弃了。

  少年的眼眶依然还带着艳丽的红,他流露出来的坚决却让沈长聿触目惊心,更让他感到压力的是,那双看起来无比柔软实则有着巨大力量的手已经硬生生的按进了他用异能构造出的屏障,红色的雾气随之飘散。

  屏障还没有破碎,他的手却切切实实的进入了沈长聿的领域。

  这一刻,沈长聿有些怀疑人生。

  他的异能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攻破?

  在第一军校的时候,沈长聿是一个被教官极为看好的好苗子,即便出身在普通人家,没有从小到大优秀的培育和训练,也依然很抓人眼球,这一切的根源在于他的异能抗拒。

  最初他的异能只是被归类为很普通也很常见的屏障,这导致他在进入军校前一直都只是一个学习优异但前景不怎么样的人,没有人愿意在他身上下注,也不觉得资助他能获得什么回报,所以即便他成绩再优秀也没人愿意收纳他进入家族,给他一笔能治愈他父母的钱。

  父母因病而亡,贫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们想要给沈长聿一个尽可能好的学习基础,为此花了不少的钱,以至于到头来还没能等沈长聿回报他们便离世了,沈长聿将大部分责任都归咎于自身,这也是造成他如今如此性格的原因所在。

  众人眼中的垃圾异能最后也让他成了第一军校的一份子,这着实让人大跌眼镜,进入第一军校不仅要在多校联考中脱颖而出,对异能的能力评判也占了不少的分数,谁也没想到他能走这么远。

  而实际上,那时候的沈长聿虽然对自己充满信心,更多的却是不甘心罢了。

  一直到进入了第一军校,沈长聿才知道他的异能并不是普通的屏障,而是抗拒,大概是一种比屏障更彻底的屏障,他抗拒一切他所抗拒的东西,而这种抗拒的感觉越强烈,效果就越强,尤其是在死生之间,任何将导致他死亡的东西刀刃、异能都会被排斥在外。

  人的本能是无穷尽的,沈长聿的异能将存活这种本能表现的淋漓尽致。

  第一军校重视他的异能并将他往单兵作战的方向培养,他的近身作战能力出类拔萃,毕业后的他会成为战场上的一柄利刃,穿梭在枪林弹雨中,毫发无伤,然后取人首级。

  沈长聿也是这么想的,除了父母之外,他从小到大的偶像便是出自第一军校,他也想像对方一样成为人民的英雄。

  只是因为某些虚名,加上一直没有大规模作战爆发的情况下,沈长聿因为太过拔尖而打压,甚至被人以关系不错的朋友来威胁他,他没能走上原本既定的路,而制造这一切的是他一直都憧憬着的人。

  一直训练他的教官也很失望,却并没有办法,只是许诺他若是有一天他的能力能派上用场,一定会想办法让他走出去。

  如今他在军部的文职工作便是让他闭嘴离开的回报,沈长聿呆的久了,突然也觉得像他的父母那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似乎也不错,他甚至还会想,如果有一天有什么人胆子肥到敢在他工作的大厅来一场袭击,他或许还能站出来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原来沈长聿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啊!

  但这些场景沈长聿只是想想罢了,他已经越来越不喜欢和人牵扯上关系,没有关系也就没有弱点,以后再遇到事情就不需要让步,不需要忍耐。

  在今天以前,他一直平平淡淡的生活,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日子,只是碰巧的,他在一个熟悉的小巷里发现了一个哭泣着的少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的影子,难得的动手救了他,带他回了家,然后现在,这个少年将手伸进了他立起的屏障,让他知道,原来他也不能抗拒所有的东西。

  原来他也不想抗拒所有的东西。

  原来他,沈长聿,也渴望着别人的靠近。

  死缠烂打的、非你不可的靠近。

  但凡那些人中有一个人还愿意对他伸出手,他们就会发现他的抗拒其实不堪一击。

  维塔的手重新搭上了他的手臂,沈长聿依然处于呆愣之中,尚未从自己的往昔中脱离出来,维塔得寸进尺的攀上了他的肩膀。

  以少年的身高做这样的动作多少有些古怪,他的脚尖踮起来,这种姿态有些费力,身体大部分的力量都挂在沈长聿身上,慢慢地将他从怔愣中拉出来。

  长聿......长聿。维塔一下一下的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无尽的渴求。

  只是这样没有办法将沈长聿整个抱进怀里,哪怕他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他的胸膛就那么点大,如果是曾经的长聿的确是绰绰有余,可是在他看不到的那些日子里面,沈长聿一点一点长高,一点一点变大,变成了他陌生的样子,虽然气息仍是他熟悉的那样,却不再是他能搂进怀里的模样了。

  维塔想着,他想要将沈长聿抱进怀里。

  少年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身形慢慢拔高,原本宽大的衣服充实起来,他按在沈长聿肩膀和腰上的手臂由少年的柔软变的结实,力量也从让人不适的强硬变得适中,最后彻底的将沈长聿完全的笼罩。

  长聿。维塔念叨着他的名字,因为已经彻底将他揽在怀中,所以他不再像先前那样恐惧。

  沈长聿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逐渐拔高,从矮他一个头的少年变成现在比他还高上一些的男人,强烈的侵略性让他整个人都蒙了。

  他的身体还陷在对自己认知变化的茫然中,一时间还没想到反抗,只有些迷惑的问道:维塔?

  虽然是亲眼目睹,但这种变化实在是匪夷所思,他都不敢相信。

  是我,我在。维塔语调轻松。

  他想要的已经在他的怀里,所以什么都不会再影响他的情绪,原来,将长聿这样搂在怀里,将他一直渴望的白包裹在自己的身体里,是这样一种美好的,充实的感觉。

  而沈长聿反应过来开始抵抗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本能轻易被他挣开的束缚这时候像牢固的枷锁一样,只要维塔轻轻用力,他就根本挣脱不开。

  当沈长聿前一刻的接纳和忍耐变成这一刻的恼火的时候,维塔当机立断的做出了选择,红色的雾气慢悠悠的飘荡开来,将这个沈长聿创造出来的小小的屏障填满。

  沈长聿的抵抗逐渐变得无力,早就已经遍布他全身的红血病毒在维塔的拨动下活跃起来,让他和维塔产生了第一丝紧密的联系。

  沈长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潮水一样席卷着无数的血液涌动,陌生的情绪渐渐萌发。

  他被维塔整个抱在怀里,因为腰上的力量过于强大,他整个人都被带的微微踮起脚来,滚烫的怀抱,沈长聿什么都看不清,他的额头抵在维塔的肩膀上,只是觉得本该陌生的维塔此刻突然多了那么一分他可以信任的感觉。

  一种无法形容的羁绊像血管里涌动的血流一样出现在他的身体里,让他尽然放任维塔这样的举动,即便他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有些羞耻。

  红色的雾气将他的视野遮盖住的时候,他也没有一丝抗拒,他感受到了维塔传递的浓烈的情感,以及听到他说的话。

  长聿,我把我的过去告诉你。

  很漫长的、陌生的记忆在沈长聿的脑海中流转,它们是突兀出现的,并且不属于他,它们的主人是维塔,是他刚才牵着手还有些厌烦的少年,也是现在将他搂在怀里的男人。

  很漫长很漫长的孤独,持久又突然窜出来的疼痛,还有那些隔着透明的仓壁,心里空落落的虚无感和愤怒,恨得几乎要破碎一切爬出去的狰狞,还有害怕担忧的不行的畏缩。

  沈长聿领略着维塔的回忆,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这些记忆像流水一样淌过,他的身体却因为这些汹涌的情感而微微颤抖。

  维塔守着他,像他一直渴望着的那样,将他整个保护在怀里。

  当沈长聿彻底的从那些记忆中脱离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浸泡在温暖到微微发烫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