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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朝雾又点点头,“嗯。”

  她虽然很不习惯和男子共处一室,但能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这个叫楼骁的男人,能救她给她睡在床上,已经是大仁慈了,她不能再有旁的话。

  朝雾躺回床上,楼骁去拧了灯芯,屋里光线瞬间变暗。

  屋外山风呼号不断,心却像停了一般静。

  朝雾眨动着眼睛,睫毛投下的影子落在墙上,被光影拉得很长,像片小扇子,一闪一闪。

  她还是忍不住想“死”前的事,到底是谁给她设了那样一个局。她中了催情迷药,被人玷污了身子,本以为会被设局的那个人捉奸在床,但并没有。

  之后她一直恍惚度日,在那件事里走不出来,她连那个男人的脸都没瞧清。在惶惶月余以后,她身体出现了奇怪的症状,然后便被稍懂医理的厘夫人诊出怀了身孕。

  她失贞的事再瞒不住,也更是解释不清。厘夫人看她说话含糊,言辞闪烁,全像托词,认定她是在外偷了男人,只道家门不幸,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朝雾死于家族颜面,一杯毒酒。

  她和信国公府的嫡次子卫琮订了婚,婚期还未拟,但婚约不能毁。她脏了身子,怀了野种,就算冒险把孩子流了,也不能再嫁过去,同样不能再嫁给别人。

  她失贞的事不能被人知道,她不能丢了厘家的颜面,毁了言侯府的名誉。

  她只能死。

  朝雾睡不着,躺着想了很多,从小想到大,想到眼睛心头都泛酸,却已经流不下一滴眼泪。想到后来,脑子便只剩一个想法——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不是很有感觉,只能佛系更新【哭

  第4章

  起高的日头刺穿山雾,洒落在茅草屋的斜顶上。

  罩门的灰布棉帘子从屋内被打起,黑衣男子微低头出来,踩两步屋前的落雪,进另接的一间低矮草屋里去。里面支了土灶铁锅,竖一截泥烟囱在覆草的屋顶上。

  等楼骁出屋撂下门帘,朝雾才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她虽然仍然动作缓慢,做什么都虚软无力的样子,但已然不再像昨日醒来那时候那么没有活人气。

  她落腿到床下,穿好鞋,抿唇忍一下从膝盖处袭上来的凉意,慢着步子走到木料粗糙的桌子边。桌子上是楼骁给她备好的热水、面盆、青盐和巾栉等盥洗用的物件儿。

  洗脸梳头这些事,从前都是有人服侍的,雪白的干巾子会有映柳递到手上,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难得那个陌生男人愿意照顾她,把东西都给她摆了齐全,让她能安心洗漱。

  沦落至此,多想无益,再哀哀凄凄,也没人会给半分心疼怜惜。

  夜半从梦中醒来,睁眼想到天明,能想透不能想透的,都想过了千遍百遍。朝雾现在心里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知道自己暂且自保都难,因只想尽力守着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养他长大。

  朝雾沾青盐洗牙,再慢着动作兑温水洗脸洗手。纤细漂亮的手指碰了清水,洗出嫩生生的白,顿时觉得清爽许多。她倒是很想洗发泡身子,但眼下这处境,是容不得她娇气了。

  沾水洗漱干净后,头发也得自己梳自己绾。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只有一根簪头发的云纹檀木簪子。摸索着绾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在脑后,余下的头发便就披着。

  简单拾掇好了,朝雾端着青灰面盆去泼水,刚打开门帘出去,和正端了早饭欲进屋的楼骁碰了个对面。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楼骁却没这避嫌的意识,很自然地继续往屋里去,对朝雾说:“放着吧,你身子弱,外面冷得很,我收拾就行。”

  朝雾微微低着头没说话,也没听他的。她不好意思再叫人服侍,原也不是世家贵族里的小姐了。在楼骁到桌边放饭菜的时候,她端着面盆撑开棉布帘子出去,找地方泼水去。

  从屋里一出来,寒气便整个扑面盖了下来。朝雾被冻得一哆嗦,却仪态甚好地没弓腰缩身子。她微微咬着牙走远些,把洗脏了的温水泼在一片雪地里。

  白雪遇热水便化,滋滋响着露出一块灰土地来。

  朝雾泼完水就连忙折身回了屋里,屋里有暖炉烘着,比外面暖和很多。亏得她夜里醒来粗茶淡饭填饱了肚子,恢复了不少体力,不然出去走这一遭,怕是又要栽在雪地里。

  楼骁已经在茅草屋当间里的桌子边坐了下来,看她出去一会就冻得脸蛋微红,只得笑着跟她说:“快别出去了,再晕一回,我还得麻烦一回。先吃饭,暖了身子有了力气再说。”

  朝雾也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个累赘,她和这男子素不相识,命好被他救了,得他这点照顾,就是在拖累他。这世间哪有无亲无故就给的好儿呢,她总还是心里没底的。

  楼骁看她放下面盆发愣,一副小心谨慎连句话都不敢多说的样子,自己越发想笑。他是跑江湖的粗人,可不知道这些贵族小姐心里头想的是什么。

  他也不多问,直接看着朝雾又说:“杵那儿做什么?要我过去抱你过来不成?”

  朝雾听他这话心里蓦地一惊,到底还是听不了这样的轻浮言辞。若不是落了难,谁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轻薄她?只现在,别说怒斥,她连句不高兴的话都不能说。

  楼骁看她还僵僵地站着,也不知道低眉在想什么。他也懒得再说了,这时节里,饭菜拖凉了又是件顶麻烦事,于是他放下筷子就起身。

  朝雾见他落了筷子起身,是要往她面前来的架势。想着这人和她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完全不讲规矩礼数,便也没再僵着,连忙几步迈到桌子边坐下,拿起筷子小声说:“我吃便是……”

  楼骁刚刚迈开一步,看她惊得像只小兔子,利索地过来坐下,自己又把步子收了回来。看着朝雾的时候总也还是想笑,觉得这姑娘与他见过的所有姑娘都不同,格外有意思。

  明明有一身纤弱娇柔韵态,坐在桌边却十分端正。甭管是端碗的姿态还是捏筷子的动作,都像是以最好看的样子纠出来的。一举一动,一伸手一张嘴,无一处不讲究。

  楼骁看着朝雾细细地嚼饭,嘴角仍含一丝笑意,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一时看不够的样子。他倒也没再说什么轻浮的话,与她说话道:“从前的事都忘了,也没地方去了?”

  朝雾把嘴里的饭嚼细了咽下去才低眉点头,“嗯。”

  楼骁不去深探她话里的真假,又道:“我给你取个名儿吧?”

  朝雾没抬头,又应一声:“嗯。”

  楼骁想一下说:“我前儿为躲风雪进了破庙,当时见你没了气息原没想救,后来心生一善冒着风雪把你扛了回来。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如以后你就叫……必儿?如何?”

  “……”

  朝雾听完一懵,终于抬起头看向了楼骁。她以为会叫个“福儿”这类吉祥的,怎么叫个“必儿”?这是什么取名路数?

  楼骁看她懵,自觉起了效果,又笑起来,“不喜欢?”

  朝雾连忙摇头,“喜欢。”

  她和他共处一室过了一夜,被他扶过抱过喂过水,才刚又受他言辞轻薄,现又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该破不该破的规矩都破了,还在乎被胡诌个名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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