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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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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江将医生请回来,万幸没有看到一副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位医生是个年轻的生面孔,不是白天做手术那人,他就问了问体温和感觉,留下了和那小护士如出一辙的医嘱,然后点点头出去了。

  钱心一觉得他不太靠谱,打算等到上班的点,找那主治医生来仔细看看。

  杨江白天还要上班,自己也累得够呛,大衣都没时间脱,直接交了钱心一的班,倒进空床上睡着了。

  钱心一八百米加急的跑出住院部,随便在便利店抓了个保温杯和热水壶,付完钱再跑回来,陈西安的眼皮战争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

  他吓得毛都炸了起来,连忙蹿过来揪着脸皮把他掐清醒,问他……想不想喝水和上厕所。

  陈西安困得神志不清,又见他紧张得要命,没忍心摇头给他看,便用意志力撑着眼皮,特别违心的说想喝水。

  钱心一大喜过望,去卫生间哗哗地打了壶水,别人还在睡觉,插上烧又不合适,两人密谋了两分钟,一拍即合的看上了对面床位那大哥的插线板。

  钱心一做贼似的抽掉别人的热水壶和手机充电器,把插线板拉到了门外面,把烧水壶放在阳台上烧,带上门动静不算很大。

  他坐回去等水开,见陈西安又开始迷瞪,就想跟他聊点提神醒脑的话题,网上的段子他不想讲,毕竟自己都笑不出来,家里除了病床上这位,其他都是些鸡毛蒜皮,他思来想去最后瞠目结舌的发现,竟然只剩下工作可以聊了。

  而且还没法正常的谈,其他人在睡觉,他只能用窃窃私语的音量。

  他用手指把陈西安左边的眼皮撑上去,趴到他耳朵边上说:“办公室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陈西安果然立刻清醒了两分,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疲惫的心思活络起来,前因后果简单得不消细想,他咣当一下倒在了办公室,无论是从担忧和就医的层面来说,钱心一的表现都不可能还是“好朋友”的程度,大家会发现再正常不过。

  这是事实,他们也没蓄意掩饰,只是被公开的时机不太合适。

  他是病人,公司出于人道主义不得不对他仁慈,同事出于同情会藏起度量的目光,钱心一就没这种待遇了,他将会迎来他人生中难忘的一课,学着以一个同性恋的身份出现在公共场合。

  如果他们打算长期留在一个地方,或早或晚,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经历。

  陈西安捏了捏钱心一软软的耳根子,笑得居然还很悠哉:“知道了好啊,那我就能名正言顺的让那些小姑娘离你远一点了。”

  钱心一拍掉他的手指,站起来去取水壶,无语得眉毛都飞了起来:“别扯了,公司里哪有什么小姑娘!”

  陈西安把手臂缩回被子里,抿着嘴笑道:“你觉得没有那更好。”

  这话题歪得画风清奇,钱心一走进卫生间倒水接新的,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陈西安哪怕病成一个二百五,他都比自己淡定。

  他放好水壶坐回去,看见只露出一颗头的陈西安目光温和的问他:“心一,你怕不怕?”

  他倒是不怕,就是有预感肯定会难堪一阵子,不过为了不在病号面前露怯,他冷笑了一声然后吹了个天大的牛逼:“你见我怕过谁?向来都只有人怕我!”

  陈西安缩在被子里笑了半天,没赞同也没反对,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钱心一粗鲁的推他的头,让他别笑了,陈西安被他一个牛逼吹得通体舒畅,此刻脑子清晰异常,他问了钱心一自己晕倒的细节,好将别人的人情记在心里,钱心一附议,说要好好谢谢维克。

  提起维克,陈西安就想起了昨天夭折的弃权,虽然话没能说开,但他人都倒下了,便更没有坚持的理由了,这或许就是天意,也推波助澜的让他放弃。

  “怎么了?”钱心一见他垂下眼皮,忽然就叹了口气,还以为他是身体不适,连忙凑过去问道:“哪里不舒服?”

  陈西安有些心灰意冷,想了想见自己似乎也不怎么生气了,就把维克的提议向他说了,结果钱心一听完表情冷得像块冰,盯着他半天不说话。

  陈西安没料到他会这么大反应,正以为他要发火,却见他几乎是克制的吸了口气,强行将预料中的音量缩成了耳语,眼神却坚定得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听见钱心一说:“如果我不同意呢?”

  第100章

  这句话动听得像情话,一下就戳中了陈西安心底最软的地方。

  潜意识里他一直在等这声拒绝,他说不出口,而钱心一是张口就来,那种斩钉截铁的姿态让他的心砰砰直跳。

  他了解这个人,所以不会觉得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他们位置对调,陈西安相信为难也无法让他妥协。

  他向来“任性”,不像自己,习惯了做一个好好先生。

  剜掉的是他的心血,按理别人不该置喙,但是钱心一不是别人,而陈西安自己不甘心,如果没有这场汹涌的病情,那鸡窝现在已经是一个废弃的设计。然而就像谁都没想到他会病倒,鸡窝的命运也还是一场未知。

  陈西安张开五指又慢慢地收了回来,心里冒出一点可耻的期望,他想,我想听他的理由,然后让他说服我。

  “明知道不能中标,也不同意吗?”

  钱心一听完简直更窝火了,可临到嘴边又不忍心训斥他,他病得可怜,又给自己找心理罪受,他的怒气在心里盘旋了一会儿,最后变成了一只名为心疼的小鸟,觉得他这种犯浑的模样真讨嫌。

  他作势在陈西安脸上抽了一记,力气却轻得和抚摸没两样,然后他冷笑道:“‘明知道不能中标’是哪个傻逼告诉你的定论?”

  陈西安被他刺了一下,不知道今日傻逼奖该颁给自己还是维克。

  钱心一不关心他的回答,声音不敢往高了抬,咄咄逼人便从逐渐锐利起来的眼神里射了出来。

  “你当时拼死拼活画出鸡窝的时候想过它不能中标吗?去竞标的时候想过它会被污蔑成抄袭吗?去甲方质疑的时候想过我们还有翻身的机会吗?你告诉我,金融城这个标里,有什么是‘明知道’过的?”

  一个都没有,这个标里全是所料未及,陈西安狼狈到无言以对,然而正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重,所以他不想重蹈覆辙,让他的心血再被羞辱一次。

  维克既然提出让他放弃,那就说明在他竭尽全力拉过关系的前提下,金融城的业主仍然没有给他他想要的定心丸,或许他们又内定了一家,或许没有,他能做到的就是去掉一切可能导致减分的环节,让k组的胜算再大一些。

  陈西安假装自己站在维克这边,善解人意的冷静下实则心如刀绞:“……评委的阵容不会更改了,鸡窝虽然不是‘明知道’的项目,但可能性也高达4/3,上次答疑你也看到了。”

  他是个病人……钱心一自我催眠了3遍,才把抽他的冲动变成了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陈西安,你有个毛病吧,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意识到。”

  话锋瞬息万变,陈西安愣了一秒,飞快的在脑子里检讨了一番,想起来的却全都是钱心一的花样不讲究,于是他略带歉意的在枕头上摇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