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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撩人第73节(2 / 2)


  倏地唬得花绸肩头一跳,气如海涌,对着他笑一笑,“若爱算淫的话,那我认了,也总比你一个伪君子强些,起码我对别人、对自己都坦荡,不像你,自欺欺人。你想要的,你以为得到了,就能一洗前耻?笑话,你攀权附势,亏了你自己的良心,是你一辈子的耻辱,纵使别人不知道,你自己也忘不了。”

  说到此节,单煜晗双目便软,又一丝奇异的光照着花绸,仿佛他对她奇异的爱,他爱她总是如此精准地拆穿自己,或者说,他爱她眼中那个狰狞的、郁懑的、真实的自己。

  刹那间,他从一个暴徒又变回了那位谦谦君子,“你以为你激怒我,我就能答应你?不会的,占有你,就像占有名利仕途一样,你们是不是属于我都不重要,不是我的,我就去抢,抢来霸着,我高兴。你瞧瞧,我已经调任礼部,要不了几年,我就能做到礼部侍郎、礼部尚书、甚至入列台阁,到时候,奚子贤也不得另眼看我。”

  花绸冷冰冰的眼蛰着他,“你真是个疯子。”

  “随你怎么说。”单煜晗敛了笑意,目光泄出一点凄凉意,“世侄讲你要说服我写休书,你的说辞就是这些?真是没有半点新意。”

  “说服你……我没你那么自负,”花绸漫不经意地笑笑,“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单煜晗攒起眉心,倏地觉着有些头晕,他撑着炕桌试图站起来,谁知浑身无力,困倦一霎袭来。

  天旋地转中,花绸温柔的笑脸飘忽在眼前,“等药性上来。”

  那笑脸还没来得及清晰,单煜晗已一头载在炕桌上。花绸忙站起来,将他死拖硬拽弄到床上,又是脱鞋又是扒衣,等撒了帐,已是满额粉汗。

  她在屋里焦急地踱步,等了会儿,听见人敲门,忙开了,是韫倩挤进门来,身后椿娘与莲心合力架着浑身酒气的纱雾。见状,花绸忙上去帮忙,也一股脑将纱雾扒得精光,搀到单煜晗身边躺着,一个被窝牵来盖着。

  一气理了帐,她又将熏笼搬到床下,韫倩急急来拽她,“你还怕他们冻着不成?”

  “啧,得看着像那么回事才好啊。”说着,一股脑将单煜晗吃过的茶盅收了,拽着几人出门去。

  韫倩一步三回头,十分不放心,“你不锁门,一会子他们醒来跑了,岂不是白费神?”

  “这是桓儿在碧乔胡同弄来的迷药,专是那起打家劫舍的贼人用来迷小厮下人的,就是敲锣也得睡上小半个时辰。椿娘,你受点风,就在院门口哨探着,掐算着时辰,我估摸着乌宝斋同正厅上,至多小半个时辰吃完晚饭就要散的,一会子你去告诉北果,叫他往正厅上传话。”

  “晓得,姑娘们自去。”

  花绸拉着韫倩往乌宝斋回去,因问韫倩:“纱雾你们是如何弄迷的?”

  韫倩嘻嘻笑起来,脸上迸着难得一见的光彩,“我刻意激她,堵她吃尽一壶酒,我就送五百两银子与她,不要她还。她是个只有面子没脑子的蠢物嘛你又不是不晓得,为了钱,又为着跟我赌气,一股脑就都吃了。”

  两个人笑到厅上,赶上里头用罢晚饭,各家夫人奶奶正要散,花绸与冯照妆忙前忙后送,未几见椿娘装得个好模样,着急忙慌地跑来,廊下还扭了脚,走进了凑在花绸耳畔一阵嘀咕,花绸面色大惊,忙借故辞了冯照妆,往莲花颠里跑。

  偏那冯照妆耳根子一动,隐约听见半句“睡在一处”,心里的血连番沸腾起来,匆匆送了客,带着丫头也往那头去看戏。

  正厅上同样有一双急匆匆的靴,走到奚桓与卫嘉跟前说了几句。二人相互望一眼,溜着墙根出来,同往莲花颠里去。

  是非之地的莲花颠内此刻风悄云寂,仅有熏笼底下罩的炭噼里啪啦绽个不停,偶然哪一声,将单煜晗惊醒。他猛地坐起来,一瞧身上无衣蔽体,再瞧边上躺着位寸缕无挡的妇人,心里已猜得十分准。

  便一行想对策,一行忙着下床穿衣裳,才穿了中衣,回头瞧那酣睡的妇人,细细一想,不觉认得,方搁了几分心,只当花绸是在碧乔胡同请来的粉头,或是哪个丫头,再歹毒,也不过良家女儿。

  若是粉头,无非给几个银子;若是丫头,少不得纳她为妾;若是良家姑娘,就是闹出来,他担着礼部的职,也没什么平不了,也纳她为妾就是。

  正踟蹰打算,倏听门“啪”一声被推开,一股力拔山兮的怒气焰随寒风涌进来。扭头一瞧,两扇嘎吱嘎吱回荡的门见,站着乌泱泱好几个人,万想不到,这姑娘是家人既不是老鸨子、也不是哪家小姐、更不是那户平常人家的父母,却是顺天府家第一难缠的卫嘉。

  那卫嘉怒如浪涌,火似风旋,老远直指单煜晗,“好你个清流名仕单大人,竟敢诱/奸吾妻!”

  第71章 . 纱窗恨(七)  “既有今天,当初何必嫁……

  天色倾落, 内外院客人均披霞扶日归,只得这莲花颠似个闹哄哄的戏台子,演出那“捉奸拿双”的好戏。

  冯照妆戴月而来, 屋里挤了好些个丫头, 她兴冲冲扒着人罅朝门里张望,摇得满脑袋珠翠似珍珠落玉盘,响得喜悦。屏风前头围着人, 隐隐见单煜晗穿着中衣,被人堵截在屋里。

  她趁兴踅入屏风, 见那绿帐里头似乎还躺着位美娇娘,恨不得笑出声来,连拽着花绸低问:“那床上睡的谁啊?”

  不问则罢,一问,花绸扭头将满屋子的人睃一眼,旋即一垂脑袋, 伏在炕桌上大哭起来, “二嫂嫂, 快别问, 少不得我今世命苦,爹早早的没了, 护不了我周全, 原指望嫁个丈夫倚靠倚靠, 谁知又是这如今这番情景, 呜呜呜……”

  冯照妆忙在对面坐着劝,“妹妹先别哭,什么个状况,你先告诉我, 我知道了,也好替你拿主意啊。”

  韫倩原在花绸背后坐着,闻言挪到对面去,附耳与冯照妆说一阵。只见冯照妆一双凤眼里迸出精光,连连朝单煜晗打量,满嘴里“啧啧”不住。

  到如今,那单煜晗已猜着了原委,只恨自己不留心,着了这等下三滥的伎俩,套上直裰,就要外走。

  刚走了两步,却被怒火中烧的卫嘉拦下,“想走?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单大人、我的单大人,这里可不是你太常寺礼部的衙门,你也不是这里的堂官,岂有你来去自如的道理?!”

  他身后站着奚桓,高出他半个头,将将露出一对冷峻的眼,错身出来,装模作样咋舌,“啧啧啧,一向洁身自好的单大人,竟也做这种苟合之事,实在是世道沦落,人心叵测啊。我看大人还是先不要走,就在我家里把事情说清楚了,回头或是顺天府见官、或是上都察院大堂,我等也好做个见证。”

  “世侄一手谋划,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只恨我高看了世侄,未曾想到奚大人的儿子,竟然能使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单煜晗系好衣带子,寒噤噤的目光盯住他。

  “你这话我不甚明白,你在我家中,在我姑妈的屋子里与人苟合,反说我下三滥,只怕天也看不过眼啊。”

  “我不管你们叔侄俩什么过节,”卫嘉横到单煜晗面前,摊开两袖,“单大人,如今你先把这件事给我掰扯明白了,别的事,你们一家人另扯,跟我无关。”

  单煜晗收回眼来,退了一步坐在圆案边,“床上那位姑娘,我不认得,也不知她是如何睡到了我身边,更不知她是你的夫人。我只知道,我到这屋里,是与我的夫人说话,吃了她一盅茶,就晕了过去,醒来你们就到了。”

  卫嘉睐目朝花绸望一望,好笑起来,“按单大人的话讲,是你的夫人害了你,不明不白的叫你在这里与我的夫人睡一张床上。嘶……我倒想问问,贵夫人这么做,是图个什么呢?”

  夕阳渐落,照着花绸抬起来的一张泪脸,满目委屈,还没说话,倒是冯照妆先拍了案,“是呀,我们家妹子图个什么呢?噢,未必是贤惠过了头,在自己的屋子里助丈夫与人通/奸?这倒是千载难逢的怪事了,她就算有一百个贤惠,你要女人,外头多的是女人买给你好了,做什么要做这犯法的事情?到公堂上,她也落一顿板子,何苦来?”

  单煜晗咬硬腮角,旋即滚滚喉头,仿佛把冤屈都嚼碎吞咽。他无比清楚,不用辩白,周围或哭或笑的脸围成一个陷阱,他掉在里头,没有人愿意给他递根绳子,也从没有人愿意听他呼救。

  他只是笑笑,“为了什么,花绸,你自己清楚。”

  幽蓝的天色被寸寸剥得黯淡,椿娘穿过所有人掌上灯,擎了盏银釭搁在单煜晗面前,匆匆睨着他笑一笑,眼神晦暗得要把他吞没。但单煜晗半点不在意,他只是望着花绸,花绸也望着他,泪线收了,无比清晰地看见他的目光一点点地寥落。

  花绸知道他为什么失望,他是个“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人,因此他那点落寞实在算不上什么。

  这时候,恰一声尖叫划破沉寂,韫倩忙捉裙走进帐中,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笑脸,将帐严严实实地掩拢来,温柔拨弄纱雾额前的碎发,“瞧,你又做这种丑事,叫人捉住了。我问你,你怎么到这屋里来了?”

  隔着一片绿绡,屋里围满绰绰人影,有男有女,慌得她忙揿住被子,“我为什么到这里来?我吃多了酒,姑妈说有支金凤头的钗送我,我就来了。这里怎的这些人?!”

  韫倩扭头将外头的人影望一望,又扭回来,温柔的笑似一把软而锋利的刀,对着她一张娇艳的脸杀下去,仿佛就从纱雾的心口涌出她经久酿成的怨恨,“姑妈叫你来拿头面,可没叫你与她的丈夫苟合,你又做这样的事,传出去,范家、卫家、单家、奚家、就连我卢家的脸面,都要叫你丢光了。”

  纱雾一头雾水,睁着懵懂恐惧的大眼,将帐撩开条缝往外一瞧,正对上卫嘉冷漠的眼睛,蓦地叫她打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