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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撩人第69节(2 / 2)


  “瞧见就瞧见好了,”奚桓死活不放,仍旧托着,“爱瞎想的就瞎想,爱嚼舌根也让他只管嚼去,我看哪个敢到你我跟前来嘀咕,那就是不要命。横竖咱们是两耳清风,双目雪白,听不见,也瞧不见。”

  “你倒真似个出尘的仙翁。”

  花绸白他一眼,把手垂下,钻到他袖口里,叫他握着,“我预备着给你姑奶奶你爹捎带些过年的东西去,虽说就是他们两个人,也该热热闹闹过的好,异乡又怕你爹吃不惯,我使人捎些腊肉熏鹿过去,你姑奶奶惯爱吃这些。”

  “你想得周到,我就想不到这些琐碎。”

  走到二门前头,黄洋洋开了一片腊梅,花绸折了几枝,抱在怀内,像抱了满怀烂漫璀璨的“明年”。

  而年尾的风凛凛吹往南,褪去强悍,似一把温柔的刀,轻轻宰割着皮肤,磋磨人病瘦。

  往武昌一行因奚甯病倒,暂阻开封,在此耽误了半月之久。原是住在驿馆内,不想那府台王大人从哪里听见奚甯走到了此处,忙带着人到驿馆拜见。听见奚甯病中,千求万劝,将奚甯一行由驿馆挪至他府上小住,请大夫吃药,阖家侍奉,十分周到。

  这日奚甯见好,特请他到屋里来谢,“这些日原不该叨扰王大人,如今既已叨扰,还累得府上老太爷老夫人连同夫人连番探望,奚某心上十分感激。眼下我已病愈,不好再耽搁行程,预备后日启程,还望大人不要告诉老太爷老夫人,省得风雪里,老人家还要来送。”

  那王大人见他如此客气,只把四肢不知如何安放,忙在下头作揖拱手,“大人这是哪里话?大人是长官,下官能招待大人,实乃下官之幸,何来叨扰一说?下官斗胆劝劝大人,这病刚见好,不好长途跋涉的,此往武昌,也就一月路程,大人多歇些时日,年下也赶得到。”

  正说话,奚缎云忽然打帘子走进来,一见屋里有生男,忙要避忌,把脚抽回去。奚甯却在椅上朝她招手,“这是王大人,见得的,不妨事,咱们在人家家中叨扰数日,你也应来谢他一谢。”

  奚缎云便捉裙进来,那王大人见其风姿绰约,不敢越礼,谨慎地避开眼,躬腰作揖。奚缎云亦福身还礼,“多谢王大人款待,夫人为人热络周到,请也代我们谢过。”

  “不敢不敢,”王大人倒也耳闻奚甯这段故事,因此颇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好,想一想,拱手道:“夫人太客气了。夫人快请坐,我这里正劝大人迟些日子启程,等身子大安了也不晚。大人眼前虽然见好,到底还有病色,倘或路上又染了风雪,如何是好?还请夫人也劝一劝。”

  奚缎云瞧一眼奚甯,对着王大人婉约一笑,“大人都劝不住,我哪里又能劝得住?况且打扰了府上这些日,着实不好意思,等我们到了,再差人给大人保平安。”

  那王大人见劝不住,只得叹一叹,又与奚甯寒暄几句,方告辞出去。

  人前脚走,后脚奚缎云就板起脸来,走到屏风后头榻上倒茶吃,不理奚甯。奚甯拢拢大氅,追进去,“你瞧,方才还十分讲理,这会儿又生气了,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出来,也好叫我改啊。”

  “你并没有哪里得罪我,”奚缎云乜他一眼,满大不高兴,“你得罪你自家的身子,与我何干呢?”

  屋里没别人,只有一片晴光与暖意踅入窗,奚甯尚有余病,没有戴冠,单用一根玉笄挽了半个髻,眉宇中淡淡僝僽,笑颜便如一片晚林间摇曳的风。

  他坐在她身后,拉着法氅的衣襟将她裹在怀里,歪着脸看她,“我已好了,大男人这点余病算得了什么?你方才跟外人说话那般懂事,怎么跟我就耍起脾气来?咱们到了武昌,安定下来,我答应你,在住处歇息几日,不问公事,这可行?”

  沉默中,空气里似有活泼的气泡,一个个绚烂地绽放在阳光里,终于绽出奚缎云的一个笑,但她马上敛了,斜着冷眼看他半张脸,“真的?”

  “真的。”奚甯高高地挂起唇角,将她转过来亲一亲。

  正亲得难分难舍,忽闻脚步声,二人立时分坐两边,好不正经地等着人踅进屏风。原来是红藕,手里拿着封信递给奚缎云,“太太,是家中的信,姑娘写的,又捎了一箱衣裳来,还有三支老参,叫给老爷吃,也有老爷的几件袄。”

  奚缎云乍惊乍喜,一头拆信,看一眼奚甯,“我还说咱们的信去了,还得下月才得回信呢,想不到这样快。”

  “妹妹记挂你,自然使人快快送来。”

  稍刻看完信,奚缎云又挪到案上写了封回信,使红藕带出去后,自家在案上笑得合不拢嘴。茜纱窗外静无人,只有她支颐着一张脸,袅娜腰肢,媚媚孜孜。

  情正浓,兴转佳,奚甯病了这些日,无福消受,眼前见好了,便有些心猿意马,仿佛有一缕热血,由下而上地将他的头脑袭击,驱使他上去拉她,“回屋歇会儿。”

  “歇什么呀,人家才睡起来。”奚缎云被他拽着,行至廊下,走到偏房前,猜到他意欲何为,便动了坏心,要逗逗他,紧抱着廊柱子不撒手,“我不睡了,睡多了夜里睡不着。”

  奚甯以为她还没明白,便低声热气地在耳边哄一哄,“不睡,就进屋趟会儿。”

  “躺什么啊?不躺了不躺了,趟久了骨头酸。”

  院中亦无人,只有满院雪光,奚甯大胆地偏着脑袋亲她的脸,恍然瞧见她一双眼笑如月牙,一霎懂了,她是故意逗他呢。他倏地发起狠来,掰了她的手臂,拦腰掮在肩上,推开门,一鼓作气地扔进帐。

  奚缎云在床上捧着肚子笑个不住,“我的好大人,你病还没好全呢,行不行呀?可千万别逞强啊。”

  “谁逞强?”奚甯婑媠的眼一瞪,似有千军万马踏沙而来,滚滚凶悍地,踏过她每一寸柔软的肌肤。是他的手,抚过她的脸,拇指在唇上轻轻摩挲,将朱砂碾轧成了烂红欲滴,“我病了这些日子,把你都耽误了。”

  再往下,便剥开了她。奚缎云嘻嘻的笑声逐渐成了婉转的哼鸣,丁舌上交咂,丹唇上撕磨,贴得严丝合缝地把他一双眼睛望住,“那你赶紧好了,一夜都不要耽误我。”

  奚甯便毫不客气地闯入某些秘地里,来来往往的纠葛里,将她翻转,俯下去贴着她荏弱的背脊,在她耳边笑,“你不是说躺得骨头酸?咱们不躺着了。”

  在血脉与心跳的蓬勃里,一番颠簸胜过长路坎坷,终点的天堂总在秾情里若隐若现,迂回婉转,快抵达,一霎又遥远,比屋外的太阳更磨人,比风雪更暴劣。

  热梦之后,天晴无雪,亭台轩榭,循迹烟霞,松风小楼忙忙碌碌,彩衣旋出,华缎再入。

  这时节,各官宦家均收了下头田庄上孝敬的东西,自然赶着送一送,东西虽不值钱,要紧的是心意。奚甯虽不在家,谁敢忘了不成?各家来来往往送来不少东西,冯照妆招呼不赢,找来花绸一道接应。

  花绸却在榻上懒懒地推,“哪里好呀二嫂嫂,这时节不比从前了,如今我已不是这家里的人,不好管得太宽的。”

  “哪里不好?”冯照妆一屁股落在榻上,挥绢子推了茶,一额焦躁,“你虽嫁了人,可如今在家住着,就当是帮衬帮衬我,每日上门的人太多,我实在有些周旋不过来。喏,昨儿接了帖子,我险些忙忘了,今日下晌是赵大人家的夫人来,一会儿又是钱大人家的夫人到,我今日还得打点送回娘家的礼呢,赵夫人我来招呼,钱大人的夫人,请你去厅上应酬应酬。”

  见她不吃茶,椿娘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牛奶,“不是姑娘不愿意帮忙,只怕单家晓得了,又唠叨说‘自家不回,专替人家操心人家的事情。’”

  冯照妆索性一挥绢子,手搭在膝上,“妹妹也别瞒我,我知道的,你这会儿正叫人想法子使单家写休书,还能怕他们嘀咕什么?这些年,你与姑妈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姑妈又与大哥哥……是吧?往后你退回来,只管在家住着,既然长久在家住着,总要替我出出力嘛,是不是这个理?”

  听她这口气,花绸安心下来,便从榻上歪起,走到妆台前坐着,“二嫂嫂且去办送娘家的礼就是,钱夫人到了,我去应酬,我这里先换身衣裳。”

  “好好好,你快着些啊,说话就到的。”

  人一去,椿娘便到身后为其挽发,捡起篦子来一缕一缕细梳,“听二太太这意思,往后咱们就是长长久久在家住着,也不防事。”

  花绸对镜一笑,“二嫂嫂这个人么,就是有些市侩嘴碎,人倒是没什么大坏处,只是如今大哥哥不在家,她是个贪财的性子,二哥哥又是手散的毛病,我难免得想法子插进去看着,免得大哥哥仕途上没什么,家里倒先败完了,否则还乐得清闲呢,懒怠管这些事情。”

  梳妆完,赶上那钱夫人到,花绸到厅上客套应酬一番。那钱夫人送来一笼肥肥的兔子,据说是田庄上的人打的野趣,城里倒少见。花绸欢欢喜喜收下,派人捉了两只送到乔家,又捉了两只装在笼子里,往卢家去送。

  这厢走到韫倩屋里,见韫倩还是个平平的肚子,好笑起来,“我还当一个多月过去,你这肚子得隆得老高,却还是这样平,别是身子不好吧,请大夫来瞧过没有?”

  韫倩兴高采烈地拉她榻上坐,使莲心张罗了一堆瓜子点心,瀹了花茶来,低低对她道:“大夫说我太瘦了,不大显,如今是近三个月,卢正元只道是两个月,不显出来正好不是?”

  睃巡一眼,屋里屋外不见外人,花绸适才安心,“可与兆庵说了?”

  “还没有,”韫倩摸摸肚子,怅然一笑,“自打你们老爷去后,他也忙得很,一时不得空来。这两日他使人带话,说是织霞铺里要送东西孝敬老主顾,他届时拿了东西送来,就能见一见,我再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