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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撩人第66节(2 / 2)


  他的目光温柔荡漾,不知要怎样爱她才好,“不哭了,这时候,估摸着爹他们是歇在保定府,就算爹想不到,姑奶奶必定使人送信来,过些时就到。你放心,沿途官员一定款待好他们。”

  谁知花绸倏地提起两道眉来,“你说,潘凤会不会派人去暗害你爹?”

  奚桓好笑起来,“潘凤再傻,也傻不到那个地步,爹是未来内阁首揆,如今是三品大员,谁暗害他,不是跟自己过不去?皇上派去的人,得罪他,就是不给皇上脸面,谁敢?”

  花绸徐徐点头,“是我糊涂了。只是我娘从未与我分开这样久,我免不得担忧,她老人家,遇到事情,就只会哭。”

  “你还好意思说她呢,你不是也哭?”

  “去、我已不哭了。”花绸嗔他,面颊臊得红红的,“你去吧,外头那些宾客,二哥哥只顾自己吃喝,哪里顾得上亲戚?”

  奚桓摇头,“我不去了,还有奚涧在席呢,我在这里陪你,我叫人治了酒席来,咱们对月联句,驱你的愁闷,好不好?”

  花绸应下,奚桓便走到外头去寻了个丫头吩咐酒席,不时人进来,就摆在炕桌上,有荤有素,主菜是螃蟹,配着一壶葡萄酒。花绸筛了酒,提就以“酒”字飞花。

  顺口道:“既是我提,那就由我始,苏子瞻的‘酒困路长惟欲睡’。”

  奚桓便接,“那我自然是范希文的‘浊酒一杯家万里’。”

  “借问酒家何处有。”

  “中军置酒饮归客。”

  一番下来,到花绸处飞完一令,她吃了一杯,瘪着脸生悔意,“不好不好,咱们就两个人,回回都是到我这里飞完令,都是我吃酒,我太亏了些。”

  奚桓好笑起来,“要是我接不上呢?”

  “你还有接不上的?你可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

  便由奚桓起,飞个“月”字,自然是奚桓吃酒,十几轮下来,吃得月上螭吻,三更的梆子敲响。花绸使他回去,他歪在榻上,饧涩着眼,“我吃醉了,走不得,要歇在这里。”

  此刻椿娘回来,收拾了案桌,花绸见他撑着脑袋闭着眼,走去推他,“你回去睡,今夜家中有远客留宿,还有好几位姑娘呢,你睡在我这里,叫人撞见,成什么样子?”

  奚桓抵死不走,任凭她拽,“我真是醉了,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瞧你都是两个影,倘或我走到外头摔断了腿怎么好?”

  “呸呸呸、你少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花绸垂下手,自恼一阵,“你方才那么爽快地答应行头令,就是想借酒赖着不走,我真是着了你的道……”

  他撑起来,脸歪在她肩上,“你此刻才明白呢?”

  花绸回眸拍他一下,倏地笑了,“真是我的冤家!罢罢罢,你睡这里,明日早些回你屋里去!”

  他笑嘻嘻将她兜倒在榻上,脚一踹,把炕桌揣到榻角,阖拢两扇窗,月儿羞藏,花绸却如一朵夜花,轻轻打开了。

  辗眼初十这日,金乌烁烁,秋高气爽,花绸邀了韫倩、连翘、小乔、松琴共往千虚观打醮。奚桓不得空去,吩咐家下人备了几十斤香烛蜡油,又另备下八十两的布施。又有冯照妆添了五两银,两匹黄缎子,请花绸一并添些香油,使小厮一道抬了,天不亮就送到观里去。

  花绸后头换了衣裳,套马车往卢家顺道接韫倩,谁知纱雾哪里听见,也跟着来。因她自己套了车,韫倩不耐烦与她同坐,便驱她,“你坐自己的车好了,我与绸袄坐。”

  那纱雾难得不争,与她递个眼色,上了自家的马车。花绸暗里瞧见,因问韫倩,“她方才跟你打什么哑谜呢?神神秘秘的。”

  “嗨,还不是为了管桓儿借银子的事情。她听见说你愿意在桓儿跟前帮衬着说两句话,今日就非要跟着来讨你的好,得了准信,好回去告诉卫嘉,卫嘉再去问桓儿借。如此呢,事情也顺利,也不至于伤了体面,几千银子,到底不是小数目。”

  花绸拂整着裙好笑,“难得她竟能想得如此周到。”

  “哪里是她想的呢?”韫倩轻蔑一笑,“还不是我们那太太出的主意。”

  两女说着话,马车已转出胡同,街市逐渐鼎沸,有那卖肉饼的摊贩正烙着饼,滋滋油烟透过车缝钻进车里来,熏得韫倩扶着肚子连打好几个干呕。

  “这是怎的了?”花绸一行抚她的后背,一行递绢子,“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可请大夫瞧过没有?”

  平息后,韫倩端起腰来,笑脸兀的惨白惨白的,绢子揩着嘴,又新换条绢子来拂拂腮,“我还不敢请大夫来瞧,心里总有些没底,只怕……”

  说到此节,便顿住了。花绸两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歪着脸瞧她,“是有身子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韫倩睇她一眼,电光火石间,花绸想到什么,惊掉了下巴,“是,兆庵的?”

  “就是怕这个,才不敢请大夫来瞧。”

  花绸心里一阵乱跳,“要真是,可怎么好呢?”

  “我也不知该怎么好,”韫倩嗟叹一句,把一张绣绢折了又折,垂眼盯着上头绣的一枝玉兰花,“他倒是讲,若是他的,他必定为我考虑。可怎么考虑呢?且不说我如今是有夫之妇,卢正元不会放我,就是他家里,只怕也要先将他打死了。”

  “是这个道理,施大人最是严厉,断不肯纵他此种行径。”花绸亦深泄一口气,半晌抓着她的手,“可还是该请个大夫来瞧了要紧,不论是谁的,以后怎样,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你说呢?”

  韫倩想了半日,缓缓点头,“这遭回去,我便请个大夫来瞧,只是一般的大夫,我是不敢看的,万一有什么差池,给姓卢的晓得,我还要命不要?因此想问问你,你认不认得什么可靠的大夫?”

  “可靠的大夫……”花绸想一想,忽然两眼铮亮,“上回我从单家脱身,是桓儿买通了他家惯常请的那大夫,既有前事,少不得再请他,有桓儿,又许他钱,他不敢胡说的。等我回去,叫桓儿请他家中说话,你再请他去。”

  两人议定了,走到千虚观,见山门前来往许多香客,老方丈亲自在外迎着,连翘等人的马车均已早到,唯独不见小乔。

  这厢拜过三清,许下一场平安醮,道士们摆开排场,方丈怕喧声扰了几人,便领着人往扫洗干净的一间精舍歇息,上了茶点果品,派了两位女道士门前听候差事。

  精舍内锦帘华裀,香烟袭人,银屏掩春,盘堆异果。几人说笑打趣,花绸因是长辈,与韫倩共坐榻上。

  吃过一盅茶,花绸便拉了松琴在边上探问:“我原也请了你娘来,怎的不见她?是不是为了大哥哥与桓儿的事情,还生气呢?”

  松琴穿着桃粉掩襟长褂,玉白的裙,粉雕玉琢,袅娜有姿,偎在花绸身边与她耳语,“外祖父把该讲的道理都讲了,外祖母与娘都是明理的,几日就想明白了。只是娘怕来了,因姑奶奶的事情,与姑妈犯了尴尬,因此只打发我来。”

  “那你的婚事,可怎么样呢?”

  “也不怎么样,”松琴想起奚桓来,蓦地有些怅然,“外祖母前几日与上京来的成王妃说话,听那意思,像是商议着,要将我许给他们家的世子,往湖北去。”

  “湖北虽远些,可世子身份尊贵,又有封地,倒十分妥帖。”

  “娘也这样讲,只是离家远些……”

  花绸见她怅怏,心怀愧疚,免不得细语安慰一番,两个人亲亲热热挽着手在榻上嘀咕。

  给纱雾看见,心里因有事求花绸,又是个凡事喜欢与松琴争高低的性子,少不得要刻薄两句,“松琴也这样大了,怎么婚事还没定下?纵然要奇货可居,也得有本钱才是,拖拖拉拉的,就是奇货也要拖成个次等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