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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云烟原本惶然不安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也心知瞒不下去,几番深呼吸开始回忆。

  “这件事要从我第一次代孕说起……”

  第一次成功代孕,她拿到丰厚的酬劳,帮母亲还清赌债还有余。

  也许是她的敬业精神让雇主分外满意,在m国生完孩子,雇主竟提出要生第二个。

  蒋云烟外表柔弱,实则骨子里蕴藏一股傲气。

  母亲当初为还赌债连身子都卖了,小小年纪,她就亲眼见到母亲像货物被几个臭烘烘的男人在敏感部位捏来掐去,嬉笑声潮热猥琐,最后母亲被扒了裤子跪趴在地,被一根根丑陋的肉棍对着屁股用力捅。

  她躲在房间脏兮兮的床底下呆呆看了一晚,听他们张口闭口用钱衡量女人每个部位的价值,从此对物质化女性的事物尤为生厌。即便长大后为生活所迫,她狠了心把自己推入火坑,也依然没有转变这份厌恶。

  所以还够母亲的赌债,她坚决拒绝了雇主生第二个的要求。

  哪知那男人动用手段,让她的母亲再次欠下巨额赌债,她不得不又一次把自己推下深坑。

  而这次,她没能再爬出去。

  生下第二个孩子,雇主步步为营抛出附加条件——跟他结婚。

  跟他结婚,两个孩子才有完整的家。

  跟他组成家,她的母亲才会真正过上不被讨债的日子。

  前者只是好听的说法,蒋云烟知道那男人真正的话外音是后者。

  他在威胁她。

  其实她对母亲感情凉薄,毕竟生她却没怎么养她,要以母亲为条件是威胁不到她的,而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的奶奶早在几年前过世。所以这话其实更多的是在威胁她自身——在母亲的指使下,讨债人都会追到她这儿要钱。

  为了金钱和生活上的平静,她权衡再三,闭着眼违背本心嫁给雇主。

  婚后生活奢华富足,原以为起码能平静地度过下半生。

  但她远远低估了这份自我厌弃,不管去哪,仿佛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到底,还是活成自己最不齿的样子,

  提出离婚,雇主不许,想去工作,雇主也不许,走投无路之下她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感受不到自我存在的价值,睁眼世界一片灰白,每活一天都是无尽痛苦。

  偷藏了一把水果刀,贴着自己血管上覆着的薄薄肌肤,也茫然不知划开一道口子有何意义。

  死了,前半生挨过的苦和痛岂不是白挨了?

  她日复一日擦拭刀腹一块污渍,琢磨自己还能要什么。

  有一天,污渍擦净,她看到自己无神的双眼折射入闪耀的锋芒,像看到学生时期意气风发的自己,终于醍醐灌顶——原来她只是想做回以前的蒋云烟,但是,现在不可能回去了。

  人生已无留恋。

  她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将浴室反锁,她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穿着高中的白衬衫,格子百褶裙,体体面面坐入水中。

  水是生命的载体,她希望还有下辈子。

  割腕比想象中需要更多勇气,她试了好几次才划出血,所以特别痛。

  记得上回这么痛,还是得知沈挚死讯的时候。

  沈挚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他本不该这么早走的,心脏移植手术成功几率那么高,如果不是主刀医生突发脑梗,将手术刀狠狠扎入沈挚裸露的心脏,他怎么会死?

  染血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