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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御史大夫第17节(2 / 2)


  再回神,谢珣早风驰电掣去了。

  等脱脱跟到长兴坊时,已经快要到击钲的时辰,她赖着不走,谢珣不动声色审视着她的表情,一开口,堵死了她的路:

  “云鹤追如果真敢私印度牒,我会查,你已经给我惹了一身腥,功过相抵,现在,可以滚蛋了。”

  脱脱惶急,只能忍着气,眉尖一蹙,扬起小脸,楚楚可怜地看着谢珣:“台主,我没地方去,平康坊那里我也不是夜夜都跳舞,我发誓,绝不给你添乱,我只要小小的一间……”

  话没说完,谢珣竟然铁石心肠地进了府门,脱脱也跟上去,被门神一拦,看对方人高马大冷漠的脸,她又气咻咻退了回来。

  跟谢珣跑这么一趟,他连碗羊汤都没买给自己喝,仗着骑马,跑得贼快。脱脱摸着乱叫的肚皮,看看天色,在谢府对面的槐树下坐了下来。

  杜鹃鸟一声叠一声,洒落空中,高墙里的凤尾飒飒,听起来像秋雨。脱脱犯困,头一歪,在暮色的槐影里打起盹。

  脑袋忽地一垂,她惊醒了,月亮从东山上爬出来,泄一地的清辉。她揉揉眼,打个呵欠,隐约听到哪户朱门里传来笑声和丝竹声,定是夜间作乐。

  月光灿若琉璃,真美呀,脱脱饿得难受,看看四下,心里微觉害怕,于是抱肩将自己拢了又拢,很快,困得小鸡啄米,又睡过去了。

  天光熹微,谢府的门开了,紧跟着,脚步声,马蹄声,如电咻咻的鼻音,全都响了起来。

  谢珣翻身上马,前面仆从开路,灯光点点,他要先和老师文抱玉汇合,再往大明宫去。

  “台主!”脱脱蓬着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脸的谄媚。

  仆从立刻将她摒在了安全的距离之外,谢珣抬眸,借着火光见她一副懵懂未醒的脸,像是刚从被窝爬出来。

  确实如此,以天为被,以地作床。

  脱脱被火光刺了眼,脸红莹莹的:“台主这么早?相公为国辛苦!”一语毕,行了个跪拜大礼。

  本朝宰相威仪甚重,号称“礼绝百僚”,平日里,百官参见,皆需行跪拜大礼。脱脱讨个巧儿,趁谢珣刚出来,就搞这一套,暗道我这总不会出错吧?

  谢珣看她人没睡醒就拍马屁,拿过火炬,从上往下照了一照:“你昨晚睡哪儿的?”

  一听他关心自己,脱脱神色又变了,状若可怜:“我睡树下的,台主,我求您的事……”

  谢珣把火把丢给仆从:“闪开,下回再想睡外头,离我家远点儿,免得出事晦气。”

  ……

  脱脱气得简直想跳起来,她一身灰扑扑的,还是僮仆模样,脖子一梗:“我要换衣裳,我袍子还在你家呢我也得去署中视事!”

  “带她去。”谢珣随意安排一句,率了人马,往文抱玉府门方向走了。

  到半道,他吩咐仆从:“让人给她弄口热饭,不要难为她。”

  仆从一脸茫然,谁?

  谢珣道:“刚才那位。”

  第20章 、舞春风(20)

  就算是相公府里,小食也较简单,谢珣早起,不过喝碗胡麻粥,吃两块卷肉饼。

  脱脱被婢子领去换好衣裳,洗了把脸,澡豆子化开,格外滑腻,她鼻翼微张猛吸一口香气,暗道:

  难怪谢台主唇红齿白的,他家的澡豆子好香呦。

  等喝上更香的粥,咬一口饼,满嘴泛起油光,把刚才谢珣那些混账话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吃饱喝足,抹抹嘴拍屁股出来时,突然发现那头死驴竟又摸回来了!脱脱气得拧它耳朵,大骂一通,但到底还是把那头骡子也牵跑了。

  途径东市,坊门刚开,脱脱把骡子寄存好,骑驴去府衙。

  浙西卓金突然袭击了宣州,脱脱一到,典客署几个绿袍官正在那闲扯,摸着胡子,翘着腿,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过,朝廷跟藩镇打仗,跟典客署关系不大,几句聊完,大家便哼哼笑掉头品评起平康坊的李娃刘娃各种娃。

  “闲不闲呐,从浙西扯到平康坊。”李丞一出声,众人做了鸟兽散。

  他走到脱脱跟前,端起架势,教育起她来:“我说,春万里啊,译语大赛你到底放在心上没有?你看人康十四娘,格外用功,那股劲儿是不拔头筹不罢休啊,我看你倒好,每天晃晃荡荡,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放心上。”

  之前,李丞信誓旦旦说的那件长脸的事,便是译语大赛,拔得头筹,极有可能被选到中书省做藩书译语,跟着相公们做事,那是脸面。

  脱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太乐意往中书省去。典客署虽不像三省一台那般名声赫赫,但贵在风气活络,跟着李丞,许多事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我不舍得李丞呀,”脱脱贫起来,“再说了,三不五时地给相公们翻译四方文书,奏章表疏的,万一我出什么岔子,哪个会像您这么心胸开阔体恤下属?”

  马屁总是受用的,李丞眉开眼笑地喝了她一声:“放肆,不许背地里含沙射影说相公们的不是。”

  说着,笑意收了收,“我这是跟你说正经的,你人机灵,大家有目共睹,我对你拿第一很有信心,你这傻孩子,人家都知道背地里用功,只有你……”

  他声音压下去,“是不是晚上还去瞎鬼混?趁早收手,万一被人认出来我可保不了你!”

  脱脱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心道,台主可以保我呀,他什么不知道?那副表情,完全已经把谢珣已经当成了她私人,志满意得的。可一想到自己睡了一夜的露水,难免丧气,眼前忽然掠过那些小食,人又自信满满了:

  欲擒故纵,噫嘻,小把戏。

  她潦草应付了李丞几句,进了值房,果然,康十四娘在那用功。几旁,搁着碗白水,油纸上则垫了两块胡饼。

  “康姊姊,散衙后的会食都省啦?”脱脱坐在自己位上,冲她打趣,“我看康姊姊这么清心寡欲,都能当个比丘尼了。”

  康十四娘刚才一直在默记,看她进来,视线极快地将她从头到脚一掠,笑笑:“笨鸟先飞,我人不如你聪明,想趁这个机会博一把,自然要努力。”

  她说的坦荡,脱脱报之一笑,刚低头要忙事,听康十四娘问她:“谢台主的那个事,说的是你吗?”

  这个时候,脱脱倒否认了:“不是,我就是在你们跟前吹吹牛过过嘴瘾,哪敢真跑去给他送礼?康姊姊,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这件事,也只我们几个知道,传言怎么会那么清楚?”